第2天

EXIT MUSIC

2006年11月16日 星期四

蘇格蘭詩歌圖書館位於修士門的一個狹窄巷子裏。那裏有無數個看上去很像的巷子。結果,雷布思和克拉克卻錯過了這個地方,到了國會大廈和荷裏路德宮。他們只好慢慢開車上坡往回返,結果又錯過了。

“這裏沒地方停車。”克拉克抱怨道。今天早上他們是開她的車去的。因此,兩人都等著雷布思去找克萊頓出口。

“我估計出口就在前面,”他說著,伸長脖子,“我們先停到路邊,下去看看再說。”

克拉克鎖上車門,不過沒關危險警告燈,然後把後視鏡轉到朝裏的位置,免得蹭到。“假如交警給我開罰單的話,你得替我掏錢。”她這樣警告雷布思。

“交警要敢這樣,咱們就去起訴他。”

詩歌圖書館是一座現代建築,坐落在一大片住宅群當中。前台坐著一名工作人員,沖他們微笑著。雷布思向那名工作人員出示委任證後,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散了。

“幾天前一個晚上,這裏舉辦了一場詩歌朗誦會——亞歷山大·托多羅夫,對嗎?”

“哦,沒錯,”她說,“朗誦會開得非常棒。他的一些書我們這裏有賣。”

“當時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愛丁堡嗎?有沒有家人或其他人陪他來呢?”

只見那名女工作人員眼睛一眯,用手拽拽身上的羊毛衫,“出什麽事了嗎?”

這時,克拉克回話了,“托多羅夫先生昨晚可能遭人暗害了。”

“天哪,”圖書管理員倒吸一口氣,“那他現在……”

“已經奄奄一息了,”雷布思告訴她,“我們需要見見他的親人,或者能認出他的人。”

“亞歷山大是作為PEN以及愛丁堡大學的嘉賓來這裏的。他在愛丁堡待了有幾個月了……”圖書管理員的聲音顫抖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PEN指的是什麽?”

“作家協會……非常熱衷於人權。”

“那他住在哪裏呢?”

“愛丁堡大學給他在巴克勒奇提供了一套公寓住房。”

“他有家人嗎?比如愛人什麽的……”

女管理員搖搖頭。“我估計他妻子已經不在人世了。我記得他倆還沒孩子——幸虧沒生。”

雷布思稍稍沉思了一刻,“那麽誰組織的那場朗誦會呢?是愛丁堡大學,還是領事館呢……”

“是斯嘉麗·克羅威爾組織的。”

“他的翻譯嗎?”克拉克問道。女管理員點點頭。

“斯嘉麗在學校俄語系工作。”管理員說著便開始翻看桌子上的小紙片,“我記得這裏有她的電話,不過得找找……多恐怖的事啊,真讓人不安。”

“朗誦會現場沒出現什麽亂子嗎?”雷布思問道,盡量讓自己的問題顯得隨意一些。

“亂子?”她意識到雷布思不會進一步解釋,於是搖搖頭,“當時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他使用了大量的隱喻和節奏……盡管當時是用俄語朗讀的,大家還是感受到了那種激情。”她沉思了片刻,似乎沉醉在回憶中。緊接著,她嘆了口氣,說:“亞歷山大當時很樂意給大家的書簽名。”

“你的意思是——”克拉克注意到,“他並不是一直都很樂意簽名的嘍?”

“亞歷山大·托多羅夫是位詩人,非常了不起的詩人。”似乎這句話能夠解釋一切。“啊,找到了。”她拿起一張紙,但是似乎有些不樂意轉手。於是,克拉克把號碼存在自己手機通訊錄裏,並感激她能大費周折地幫助他們。

雷布思往四周看了看,“演出確切在哪兒舉行的?”

“樓上。當時到場的觀眾有70多人。”

“有人錄制整場演出了嗎?”

“錄制?”

“留給後人看。”

“你問這個幹什麽?”

雷布思聳聳肩,沒吱聲。

“好像有錄音,”女管理員說,“當時錄音室有人來錄了。”

克拉克拿出筆記本。“能告訴我錄音師叫什麽名字嗎?”她問道。

“阿比蓋爾·托馬斯,”管理員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哦,你是問我錄音師的名字吧?查理什麽的……”阿比蓋爾·托馬斯閉上眼睛冥思苦想了半天,然後睜大眼睛,“查爾斯·裏奧丹。他在利斯開了一家工作室。”

“謝謝你,托馬斯小姐。”雷布思說,然後又問,“你覺得我們還應該聯系一下其他什麽人嗎?”

“你們可以去和PEN那邊的人談談。”

“朗誦會當晚領事館沒來人嗎?”

“我覺得應該沒有。”

“確定嗎?”

“亞歷山大對俄國當前的狀況持反對意見,而且敢於直言不諱。幾個星期前,他還參加了《問答時間》座談節目。”

“那是個電視節目吧?”克拉克問道,“我有時也看那個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