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個地理問題

這是一個極具歷史意義的星期三,這天開始了四個州創紀錄的奇異而激動人心的追捕。這次行動的路線大約長達五百五十英裏,動用了所有形式的現代快速交通工具——汽車、火車和飛機。五個人參加了追捕,但當第六個人加入後,整個劇情便有了出人意料的進展。從埃勒裏踏上俄亥俄的斯托本維爾時起,追捕行動經歷了令人難以忍受的九個小時,這在除領頭人以外的所有人看來似乎是九個世紀。

一場三重追逐……他們互相追逐的方式很奇特——大家你追我趕,但獵物總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溜走;獵人們連休息、用餐、商量的時間都沒有。

星期三下午一點三十分——當地方檢察官艾薩姆和沃恩警官步履沉重地走向阿羅約鎮公所時——埃勒裏·奎因正駕著他的杜森貝格飛馳進斯托本維爾——一個繁華的鎮子。向交通警問話耽擱了一小會兒,他把車停在福特·斯托本旅館前。

他的夾鼻眼鏡歪在鼻子上,帽子被遠遠推到腦後。他看起來像是電影裏的記者,也許旅館服務台旁的服務員就是這麽認為的;因為服務員咧嘴一笑,並沒把登記簿推上前。

“您是埃勒裏·奎因先生,是吧?”沒等埃勒裏喘口氣他就問道。

“是!你怎麽知道的?”

“亞德利先生描述過你,”服務員說,“他說你今天下午會過來,還給你留下這張條子。”

“好家夥!”埃勒裏叫道,“把條子給我。”

條子寫得十分匆忙,亂塗一氣,完全不像個教授寫的:

奎因:別浪費時間問服務員。這兒有全部必要的信息。形貌說明書上描述的類似模樣的男子昨日午夜左右到達,在該旅館留宿。今早七時三十分乘出租車離開。離開旅館時他放棄了跛行,但手腕紮繃帶這點令我不解。如此清楚明白的蹤跡表明他不怕被追趕;司機告訴我他要去曾斯維爾。我乘車去追趕他,已從服務員那兒得到那個人樣貌的大致描述。我將在曾斯維爾的克萊雷頓旅館服務員處給你留下進一步的線索。

亞德利

埃勒裏兩眼放光,把紙條塞進口袋。“亞德利是什麽時候離開斯托本維爾的?”

“中午,先生,坐的出租車。”

“曾斯維爾,是嗎?”埃勒裏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他拿起電話,說:“請給我接曾斯維爾警察局局長……喂,警察局嗎?讓我跟局長講話……快點!別管我是誰……喂!我是紐約的埃勒裏·奎因。紐約偵兇小隊隊長理查德警官的兒子……是的!我在斯托本維爾,局長,我在追蹤一個乘出租車的高個子、黑皮膚、手腕上紮了繃帶的男人。跟蹤他的是個留胡子的高個兒,乘另一輛出租車……第一個人是兇手……對!他今早七點半離開的斯托本維爾……嗯。我想你是對的;他想必早就經過那裏了。請盡量搜集你們能找到的蹤跡。第二個人不可能已經到達曾斯維爾……跟克萊雷頓旅館服務員保持聯系。我會盡快趕到那兒。”

他掛上電話,沖出福特·斯托本旅館。那輛杜森貝格,像郵遞快馬[1]那樣,噼噼啪啪向西駛去。

在曾斯維爾,埃勒裏很快找到了克萊雷頓旅館、旅館服務員和一個穿警服的矮胖男人,這人伸出手,滿臉帶著扶輪社[2]的笑容迎接他。

“怎麽樣?”埃勒裏問。

“我是哈迪,這裏的局長,”胖子說,“你那個帶連鬢胡的手下不久前給這個服務員打電話過來傳信。看來那第一個人改變了路線,沒來曾斯維爾,走了去哥倫布[3]的路。”

“哦,天哪!”埃勒裏叫道,“我本應知道亞德利會壞事,可憐的老書蟲。你通知哥倫布那邊了嗎?”

“當然通知了。是重大逮捕嗎,奎因先生?”

“夠重大的,”埃勒裏簡單說,“謝謝你,局長。我在——”

“對不起,”那服務員膽怯地說,“打電話的那位先生說,他會在哥倫布的塞尼卡旅館給你留信。那裏的服務員是我的一個朋友。”

埃勒裏迅速退了出來,丟下那位穿制服的胖先生在那裏莫名其妙地傻站著。

七點鐘——當沃恩和艾薩姆跌跌撞撞地沿斯托本維爾和哥倫布之間泥濘的道路朝前走時——埃勒裏以快得嚇人的速度從曾斯維爾開了一陣車後,穿過哥倫布的東大街尋找塞尼卡旅館。

這回他沒費什麽神,便從服務台後那個服務員那兒得到了亞德利潦草的信:

奎因:那人耍弄了我,但我迅速重新尋到了蹤跡。他應該不是故意而為——只是臨時改變了主意,轉而接著去哥倫布。這讓我浪費了一點時間,但我發現克已經從這裏搭下午一點鐘的火車去往印第安納波利斯[4]。我要在這兒改乘飛機以彌補失去的時間。多有趣!加油吧,年輕人。我很可能會在印第安納波利斯抓住這只狐狸,你的面孔會興奮得發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