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晨禱(第3/3頁)

修道院院長接過密封了的信件。不管怎麽說,威廉來到之前,已有其修士兄弟來信通報過了(為此,我不禁帶著某種自豪的心情自語道,要讓一位本篤會的修道院院長感到意外並非易事)。而後,我讓總管把我們帶到住處,同時馬夫們也來牽走我們的坐騎。修道院院長又答應晚些時候,等我們休息過後再來看望我們。我們走進了寬敞的庭院,這裏是山巔——或者說是山脊的最高處,它驟然變得平坦,成為一片緩坡圍繞的台地。修道院的建築群沿著整個台地向四周延伸,錯落有致。

有關修道院的布局,後面我還將有機會更為詳細地說明。走進大門(那是圍墻唯一的出入口),是一條通往修道院教堂的林蔭道。林蔭道左邊是一大片菜園子。後來我知道,沿著圍墻的曲線有兩座建築,裏面有浴室、醫務所和草藥鋪,周圍是植物園。在教堂的左邊,聳立著修道院的樓堡,一片平整的墓地把它與教堂分隔開。教堂的北門朝向樓堡的南角樓,迎面映入來訪者眼簾的是西角樓,它左邊連接著圍墻,角樓向深淵傾斜,放眼望去,看得見北角樓突出在懸崖上。教堂的右邊是一些隱蔽的建築物,庭院四周當然是寢室、修道院院長的住宅和我們正朝那邊走去的朝聖者的宿舍。我們穿過一座美麗的花園到達了那裏。在右邊寬闊的平地那一頭,沿著南墻朝東一直走去,在教堂後面,有一排佃農住宅,還有馬廄、磨房、榨油機房、谷倉和地窖,我看似乎還有見習僧住的房子。略有起伏的平整的土地使得那個神聖之地的古代建築家們能夠遵循完美的方位標準,把這裏的建築群分布得比歐坦的洪諾留[4],或者說比紀堯姆·迪朗[5]奢望的好得多。從白天太陽在的那個時辰的位置,我瞥見教堂的正門正對西邊,這樣一來,唱詩堂和祭台就正對東方;而清晨的陽光可以喚醒寢室裏的僧侶和馬廄裏的牲口。我從未見過布局如此漂亮如此完美的修道院,即使後來我見過聖加倫、克呂尼、豐特奈,以及別的修道院,也許它們規模大些,但都沒有這座修道院的布局那麽勻稱。不過,跟別的修道院不同的是,這座修道院的樓堡出奇的龐大。我沒有當土木工程師的經驗,但我也能一下就看出那樓堡比周圍其他建築物更加古老,也許是當初因為另有它用而建造,而修道院的總體建築群都是在後來圍繞這座樓堡而建的,這樣,宏大的樓堡建築恰好與教堂的走向相適應,或者說,教堂的走向順應了龐大的樓堡建築。因為在所有的藝術中,建築是節奏最大膽的藝術,往往竭力營造古人稱之為kosmos[6]的次序,也就是勻稱的次序。就像一只光彩照人的完美動物,它的四肢比例必定很勻稱。贊美我們創造天地萬物的上帝,因為正像奧古斯丁所說,上帝把世間萬物的數量、重量和尺寸都設定好了。

[1]Alain de Lille(約1128—1203),法國神學家和詩人。

[2]Isidoro di Siviglia(約560—636),西班牙神學家。

[3]Jean Buridan(1300—1358),法國亞裏士多德學派哲學家、邏輯學家和倫理學家。

[4]Honorius of Autun(?—1151),中世紀神學家,哲學家。

[5]Guglielmo Durando(約1230—1296),宗教法規和禮拜儀式的學者。

[6]拉丁語,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