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贊美經(第3/4頁)

“這太荒唐了。”塞韋裏諾說道。

“當然荒唐。但是我們不能忽視即便是匪夷所思的任何假設,不過,我們現在再設法追究一下那有毒物質。如果有某個精通有毒物質的人進入這裏,用了某幾種你這裏的藥草,他能夠配制成一種致命的藥膏,在手指和舌頭上形成那些痕跡嗎?它可以被放在食物、飲料、湯勺或某種入口的東西裏嗎?”

“可以,”塞韋裏諾肯定地說道,“可那會是誰呢?何況即便這個假設成立,那人又怎麽給那兩位可憐的僧侶下毒呢?”

說實話,我也想象不出韋南齊奧和貝倫加怎麽會讓某個人接近他們,給他們一種神秘的藥物,而且說服他們把這毒藥吃進嘴裏或者喝下去。但是威廉對這種荒誕的假設並不感到困惑。“這我們以後再考慮,”他說,“因為現在我要你盡力回憶一件也許你還沒有想過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問過你有關藥草的問題,是不是有人能夠隨便進入你的醫務所……”

“等一下,”塞韋裏諾說道,“很久以前,說來有些年頭了,我在那邊的一個書架上存放著一瓶劇毒藥物。那是一位從遠方國度遊歷回來的修士兄弟給我的。那肯定是一種草藥,但他說不清楚是用什麽配制而成的。表面上看,又黏又黃,他告誡我別碰觸,因為嘴唇一接觸到它,頃刻之間就會斃命。他說,即使攝入極小的劑量,也會在半個小時之內就感到極度疲憊,隨後四肢乃至全身就慢慢地癱瘓,直至最後死亡。他不願把它帶在身上,就贈送給我了。我保留它已有數年,因為我打算設法檢驗它。後來,有一天,台地上忽起大風雪。我的一個助手,一個見習僧,沒有關好醫務所的大門,狂風裹著大雪把我們此刻所在的這個屋子弄得亂七八糟。細頸瓶破碎了,藥水灑在地上,到處是散亂的草藥和藥粉。我用了一天的時間才歸置整齊,我只是在清掃玻璃碎片和無法再用的草藥時才讓人來幫了我。最後,我發現就缺了我剛才跟你說的那只細頸瓶。起初我很擔心,後來我深信那只細頸瓶已經被打碎了,跟別的渣滓混在一起給清除掉了。我讓人好好沖洗了醫務所的地板,還有那些書架……”

“暴風雪前幾小時你見到過那只細頸瓶嗎?”

“見到過……噢,確切地說,沒有見過,現在我想起來了。它擱在一排瓶子和罐子後面,藏得很隱蔽,我並不是每天都查看它的……”

“那就是說,據你所知,那只細頸瓶很可能在暴風雪襲擊之前,早就有人從你這裏把它偷走了,而你卻沒有發覺?”

“現在你讓我好好想想,是的,肯定是這樣。”

“會不會是你的那位見習僧偷走了,然後他借暴風雪之際,故意讓大門敞著,把你的東西弄得七零八落的。”

塞韋裏諾顯得很激動:“當然有這個可能。不僅如此,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我十分驚訝,暴風雪再怎麽猛烈,怎麽會打翻那麽多的東西呢?我完全可以這麽說,有人趁這場暴風雪把這個屋子弄得亂七八糟,造成的損失遠比暴風雪本身可能帶來的大得多。”

“那個見習僧是誰啊?”

“他叫奧古斯丁。不過他去年死了,他是從腳手架上掉下來摔死的,當時他跟別的僧侶和仆人在清洗教堂門楣上的雕塑。不過,仔細回憶一下,他曾多次發誓賭咒說他在暴風雪來臨之前並沒有忘了關好醫務所的門。那時是我在氣頭上,要他對發生的事故負責。也許他真是無辜的。”

“這麽說來,有第三個人,也許比一個見習僧更有經驗,而且知曉你的毒藥。你曾經對誰說起過那毒藥呢?”

“這我真想不起來了。跟修道院院長肯定說過,在請求他允許我保留如此危險的毒藥時。也許在藏書館裏也跟某些人說起過,因為我查尋過能幫助我了解有關毒藥性能的藥草集。”

“可是,你對我說過,對你醫術有用的書籍不是都放在你這裏嗎?”

“不錯,這裏有很多這方面的書,”他說著,一邊指著房間一個角落,那裏有幾個放著幾十本書的書架。“但當時我尋找的是某些我不能留在這裏的書籍,何況,馬拉希亞執意不讓我看那些書,非要我征得院長的同意才行。”他壓低了嗓音,似乎盡量不讓我聽到他說的話,“你知道,在藏書館一個沒人知曉的地方,還存放著一些有關巫術、魔術和可怕的迷魂藥秘方的書籍。過去,為了增進知識我可以查閱這些著作,我一直想在書中找到有關那種毒藥及其藥性的記述,但一無所獲。”

“那麽說你對馬拉希亞談起過那種毒藥?”

“當然,肯定是跟他談到過,也許跟他的助手貝倫加也談到過。不過,不能急著下結論,我記不清了,我在講到這種毒藥時,是否還有其他的僧侶在場,你知道,繕寫室裏有時人相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