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晚禱之後(第2/7頁)

“是不是就像薩爾瓦多雷一樣?”

“差不多。來自最北端的海盜們沿著河流來到羅馬燒殺搶掠。異教的寺廟紛紛倒塌,而基督教的教堂當時還不存在。唯有愛爾蘭的僧侶們在他們的寺廟裏閱讀和寫作,並裝幀書卷。他們坐上用獸皮制成的小船,朝這些國家駛來,並且向他們宣講《福音書》,把他們當做未開化的蠻夷。你知道嗎?你聽說過博比奧吧,那是聖高隆班創建的,他就是他們中的一位。所以說,如果他們創造一種新的拉丁語,那也無關緊要,因為在當時,歐洲已經沒有懂老拉丁語的了。他們都是些偉大的人。聖布倫頓一直抵達了幸運之島。他先沿著地獄的海岸航行,在地獄裏他見到了被鏈子鎖在一片礁石上的猶大;一天,他在一座島靠了岸,登到島上,發現一只海怪。自然,當時他們都著魔了。”他再次滿意地這麽說。

“他們畫的這些圖像……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色彩如此豐富!”我興奮地贊嘆道。

“這是從一個色彩不多的國土來的書,有一點兒天藍色,加上許多綠色。不過我們不是在討論愛爾蘭的僧侶們。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麽這些書跟英格蘭人和其他國家的語法學家的著作放在一起。你看看你畫的草圖,現在我們大概是在哪裏?”

“在西角樓的那些房間裏。我抄錄了條幅上的字母。就是說,從沒有窗子的房間出來,就進到七邊形的過廳,樓堡的房間和房間之間都只有一個通道,紅色的字母是H。然後順著角樓轉,從一個房間進到另一個房間,又回到沒有窗口的那個房間。一系列的字母就是……您說得對!HIBERNIA[6]。”

“HIBERNIA。如果從沒有窗戶的房間回到七邊形的過廳,它跟其他三個房間一樣,都有《啟示錄》開首的字母A。因此,那裏有圖勒作家的著作,還有語法學家和修辭學家們的著作,因為當初設計藏書館的人考慮到任何一個語法學家都應該跟愛爾蘭的語法學家們放在一起,盡管是圖盧茲人。這是條規。你看,我們不是開始明白點什麽了嗎?”

“可是,我們進來的東角樓的房間裏,我們見到的字母是FONS……那是什麽意思呢?”

“你仔細查看一下你畫的路線圖,順著進入樓堡的次序,按緊挨著的房間的字母讀下去。”

“FONS ADAEU ...”

“不對,FONS ADAE[7],有字母U的是東邊的第二個沒有窗戶的房間,這我記得,也許它屬於另一組系列。我們在FONS ADAE,就是說,在人間天堂裏(你得記住,這房間裏的祭台是朝太陽升起的方向),找到了什麽呢?”

“有許多《聖經》,以及對《聖經》的評注,這兒只有與《聖經》有關的書籍。”

“那麽說,你看,上帝說的人間天堂,正如人們所說的,是遠在東方。而愛爾蘭是在西方。”

“那麽說,藏書館的布局是復制了一幅世界地圖了?”

“有可能。館內的書籍是按照來源國排列的,或是按照作者的出生地擺放的,或者照目前的情況看,是按照作者應該出生的地方擺的。藏書館館長自以為是地認為語法學家維吉爾生在圖盧茲是錯了,認為他應該出生在西方島國。他們‘糾正’了這天然的錯誤。”

我們繼續前行。我們走過了一排房間,房間裏放滿了裝幀精美的《啟示錄》。其中一間是上次曾讓我產生過幻覺的。果然,從遠處我們又看到了燈光。威廉捂著鼻子,跑過去把燈弄滅,還在灰燼上啐了口吐沫。為萬全起見,我們快速穿過那個房間,但我記得在那裏我還是看見了那本漂亮的五顏六色的《啟示錄》,上面有披著日頭的女子、太陽和龍。我們從最後進入的那個字頭為紅色的Y的房間開始,把這些房間的字母重新排列了一下。倒過去念字母,得出YSPANIA[8]這個詞,不過最後一個字母A跟HIBERNIA[9]結尾的字母是同樣的。威廉說,這表明剩下的房間裏的藏書是五花八門的。

總而言之,用YSPANIA命名的地方好像都珍藏著許多《啟示錄》的手抄本,裝幀都很精致,威廉辨認出裝幀所蘊含的西班牙藝術風格。我們推斷藏書館擁有的《啟示錄》也許是整個基督教世界裏最豐富的。此外,還有大量對那本書評介的書卷。最厚的那些評介書卷都是裏巴納的比亞圖斯的《啟示錄評注》,而文字的內容幾乎都大同小異,但是我們發現書上的圖畫卻別出心裁,各式各樣。威廉從中辨認出,那是他記憶中當初在阿斯圖裏亞斯、瑪久斯、法庫圖斯那些王國[10],及其他地方最有聲望的裝幀師的手藝。

我們一邊思索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一邊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南角樓。頭天夜裏我們曾經到過這裏。帶有YSPANIA中字母S的房間——沒有窗子——通向寫著字母E的一個房間。隨後我們逐個穿行了其他五個房間,就到了角樓的最後一個寫有紅色字母L的房間,沒有其他通道。我們重又倒過去讀字母,得出LEONES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