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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口跟前往縣警本部的磯部等人道過別,回到玻璃浦警署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夜裏八點多了。整個警署裏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看起來,開設搜查本部的事已經正式決定了,但凡手上沒事的人,都在忙著做準備工作。

西口走進署裏最大的房間——大會議室裏,只見眾人正在忙著把電腦和各種辦公器具搬到會議室裏。

有人從身後拍了一下西口的肩膀。西口回頭一看,只見橋上陰沉著個臉,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再在這裏傻站著,可是會被人叫去幫忙的哦。還沒吃飯吧?咱一起去吧?”

“這行嗎?大夥兒都忙著呢。”

“等縣警來了之後,他們肯定會把你使得團團轉的。該偷懶的時候,還是要稍微偷下懶的。”

看到橋上邁開了腳步,西口也趕忙跟了上去。

兩人走進了警署附近的一家小餐館。西口要了一份烤肉套餐。聽說要被縣警使得團團轉,西口心想自己還是得稍微補充一下營養才行。

“真是麻煩啊。我本以為只是場單純的案件,沒想到事情卻鬧得如此之大。都怪那個警視廳的管理官。縣警來的那些家夥,說起話來感覺就像是我們這邊沒做好一樣,可就當時的那狀況來看,不管誰都會認定那是一場事故的啊。總這麽糾結不休,見屍體就拿去解剖的話,那我們這邊可是會被說的。”橋上用筷子戳著烤魚,不停地嘟囔著。

“橋上你今天上哪兒轉悠去了?”

“東玻璃。跟縣警派來那些人一起去的。說得準確一點,應該說是去給他們帶路。”

“Marin Hills那邊嗎?”

“那邊也去過,不過實際上卻是在別的小區打聽的情況。說是仙波的老婆已經死了,不過他老婆的老家就在那裏。只不過那地方現在已經改成停車場了。”

“仙波的太太是東玻璃的人?”

“似乎是的。”橋上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從掛在旁邊椅子靠背上的上衣裏掏出手冊,“據警視廳發來的資料看,仙波本人是愛知縣豐橋市人。就職後去了東京,三十歲時和在同一公司裏任職的女同事結婚。而他的這個女同事,就是東玻璃人。”

橋上讓西口看了看手冊。手冊上寫著“悅子舊姓日野”的字樣。

“這麽說,他是故意在妻子老家附近買下的別墅咯?”

“不,兩人結婚的時候,他老婆的老家就已經被拆除掉了。他老婆就只是在東玻璃住到高中畢業,之後他嶽父就帶著一家人調任到橫濱去了。和仙波結婚之後,他老婆也就跟著他一起在東京住下了。另一方面,三十五歲的時候,仙波獨立開了一家家電修理的公司。當時他住在東京都目黑區,公司經營得還算不錯。四十六歲時,他買下了Marin Hills的那棟別墅。因為之前他老婆總跟他念叨,說很想看看故鄉的大海,希望能搬回故鄉去,所以他就滿足了他老婆的這個願望——據說仙波是在因殺人被捕,接受審訊時說的這些事。”橋上合起手冊,拿起了筷子。

“嗯。照你這麽說,感覺這個仙波也不算是什麽壞人啊?”西口一邊嚼著烤肉,一邊說道。

“世事無常啊。雖然公司業績好得足以買下一棟別墅,但這種中小企業,只要走錯一步,今後的情況就會變得難以設想的。仙波的那家公司也是一樣。他也只是稍稍拓展了一下經營範圍,結果就讓他背上了沉重的擔子。轉眼間,仙波債台高築,沒多久公司就倒閉了。盡管手裏還有目黑和Marin Hills的兩處房產,但這一次卻輪到他老婆患病了,而且得的還是癌症。”

“癌症?”西口皺起眉頭,“這……”

“確實夠倒黴的。”橋上往嘴裏塞了一塊煮菜,“為了籌錢治病,兩人決定賣掉目黑的房子,搬到Marin Hills去住。盡管他老婆最終實現了心願,但事情的經過卻挺讓人覺得有些諷刺。但這樣的生活也沒有持續多久。不久之後,老婆死掉,就只剩下仙波孤零零一個人了。”

“在那種地方獨自居住,也確實挺可憐的。”西口回想起了那處廢墟一樣的別墅地。

“仙波在那裏獨自居住了一段時間,但沒有固定收入的話,生活也很難維持下去。後來,他就再次前往東京,在電器行任職上班了。就在這時,仙波犯下了殺人罪。”

“之後的資料我也看過,據說他殺害的是一名前坐台小姐?”

“兩人當時因是否曾經借過錢而發生了口角,一怒之下,仙波就動手殺害了對方。身無分文,老婆死去,估計仙波當時也已經是徹底迷失自我了。說他傻,似乎也確實有點傻,但這樣的經歷,卻總會讓人不禁有些同情。”

西口擡起手來,制止了橋上。

“冢原當時是不是也一樣,他對仙波是不是也心懷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