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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麽改變詢問的方式,成實的回答都始終一樣。當天夜裏,她和朋友們一起去了居酒屋。還沒有離開居酒屋,她就已經得知了冢原行蹤不明的消息。回家之後,她就一直待在自己屋裏,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離開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鍋爐出的故障。

“那麽,你是在昨天夜裏才得知的這事啦?”野野垣刑警問道。

“是的。我之前也說過很多次了。”

“嗯——”野野垣抱起了雙臂。

“有關這一點,總感覺有點不大對勁啊。你們一家人不是都住在一起的嗎?你難道就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們的樣子有些古怪嗎?”

“可事實確實如此……”成實低下了頭。

玻璃浦警署的一間房間裏,成實與野野垣彼此面對面地坐著。這裏並非審訊室,反而感覺更像是一間會議室。重治和節子兩人此刻必定正在狹小的審訊室面對著警方的嚴厲審訊。一想起這一點,成實就不禁感到一陣心痛。

昨天夜裏重治向自己說出一切時的情景再次浮現在了成實的眼前。

“我有些話要跟你說。一些很重要的話。”

說完,重治稍稍頓了一下,之後又接著說道:“明天,我準備去自首。”

這句話差點嚇得成實心臟停止跳動。雖然成實也在懷疑自己的父母或許參與了那件案子,但真正聽到父親向自己坦白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很震驚。

“怎麽回事?”成實覺得氣氛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重治一臉死心放棄的表情,回答了成實的問題。

“那是一場事故。冢原先生的死,其實是一場事故。只不過,引發這場事故的人,就是我。雖然我也知道應該立刻去報警,但我的心裏卻總存著一絲僥幸的想法,所以就設法隱瞞了整件事。我把屍體扔出了旅館。我真是做了件傻事——”

其後重治所講述的內容,就和剛才警察去到綠巖莊時講述的一樣。而在面對西口的時候,重治也曾講述過同樣的話。

“紙包不住火,遲早一天,警方都會查明真相的。而且,就這樣隱瞞下去的話,我也會覺得良心有愧。雖然我也不忍心看著警察把節子帶走,但只要我跟警察說節子只是照我說的去做的話,估計他們也會對她酌情減刑的。”

成實震驚不已,同時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為了隱瞞這起死亡事故,居然把屍體給扔了出去,這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成實感覺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雖然感覺絕望,但成實卻不能否認,聽過重治說的話,她內心的角落也感到了一絲安心。就只是一場單純的事故?冢原的死其實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復雜,只是因為設備的老舊造成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也可以說是不幸中的最後一絲萬幸了。

當然,成實也無法阻止自己另作猜測。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就只是一場事故?這些話,會不會也只是一種對真相的掩飾?可是,成實卻無法問出口來。好不容易,成實才接受了重治的這番自白。而且,她也希望重治說的那番話,真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其間,節子一直沉默不語。成實總覺得,這並非是剛開始時重治說了一句“你閉嘴”的緣故。或許,節子其實也有她自己的想法,但她轉念又想,此刻就遵照丈夫的決定好了。

聽完重治的講述,成實並沒有開口詢問太多。成實問的,就只是“旅館怎麽辦”“恭平怎麽辦”這類旁枝末節的事。這些事,重治自然早已安排妥當。他一臉寂寥地笑著跟成實說:“這種會引發事故的旅館,還讓人怎麽繼續經營下去?”

昨天夜裏,成實一直夜不能寐。一想到明天父母就會遭到警察的逮捕,成實就巴不得黎明永遠都不要到來。但另一方面,她的心中卻又萌生了另外的一絲不安。這一切,是否真的會就此結束?小關玲子打來的那通電話,一直讓成實感到不安。警視廳那邊,或許一直都在調查自己一家的情況。

“……做過什麽沒有?”

野野垣的聲音讓成實回過了神。

“哎?什麽?”

“我問你說,你有沒有做過什麽運動?”

“啊……那個,念初中的時候,曾經打過一段時間的軟式網球。”

“網球啊?”野野垣盯著成實的身材看了一陣,“你應該還做過一段時間的自攜氧潛水的教練員吧?身為女子,感覺你的身體卻挺壯實的。”

“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身子算不算壯實。”

野野垣用指尖緩緩敲打著桌面:

“不管怎麽看,他們兩人應該都是做不到的。你父親腿腳不便,而你母親則身材矮小,看起來力氣也不大。把屍體從四樓搬到車上,然後再拖到堤壩,扔到巖石地裏去。嗯,他們兩人能做得到嗎?你覺得他們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