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5頁)

“……為什麽?”

“理由不是明擺著嗎?那個人是怎樣對我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是聽說以前發生過很多事……她借完錢後跟另一個男人跑了,結果你不得不因此而轉學……”

“不光是那些。”博美搖頭道,“我為什麽必須轉學,具體原因你並不知道吧?”

“那我倒是沒聽說過。”

博美咽了口唾沫後繼續說道:“我爸死了。我媽走後不久,他就跳樓自殺了。”

道子瞪圓了眼睛,眼皮抽動著。“我完全不知道。真的?”

“我幹嗎要撒謊呢?”

“話是沒錯……可當時誰也沒提起過這件事。”

“因為根本就沒舉行葬禮。我立刻就被轉到了孤兒院,連跟朋友們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嗯……老師確實是事後才告訴我們,說‘淺居同學轉學了’。你還記得嗎,那個苗村老師?”

“初二的班主任吧?記得。”

“他是個好老師。你轉學之後,提出讓大家一起寫信鼓勵安慰的也是他。可是你父親的事情他並沒告訴我們。”

“是我要求的,我讓他別說。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原來是這樣……”

“所以,那個女人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有,也是殺父之仇。那個女人變成什麽樣子,我才懶得管呢。”博美對道子並無怨恨,可還是狠狠地盯著她,斬釘截鐵地說。“已經完全沒有和好的可能了嗎?”

“絕對不可能。”

“是嗎……那就沒辦法啦。”事已至此,道子也不好再說什麽。

“真是對不起,還讓你特意跑來。”

“那倒沒什麽。能時隔很久再來一趟東京,我還是挺開心的。別的不說,光是能見到博美你,我就很高興啦。”

“嗯,我也是,能見到你真好。”這是客套話,但也夾雜著一半的真心實意。雖然少女時代過得很艱辛,但並不是沒有快樂。“你今晚住在這裏嗎?”

道子露出略帶猶豫的表情搖了搖頭。“我原打算如果能說服你就住下來。我很想看你的演出。”

“那就看吧。票我會想辦法。”這還是客套話。除了只在現場銷售的票,首演的票早已預定完了,就算是導演,想立刻搞到票也很麻煩。最重要的是,博美根本沒那個閑工夫。

“不了,你別看我這樣,我也有很多事呢。謝謝啦。”道子低頭看了眼手表,嘴張得老大,“都這個時間啦,真是不好意思,在你這麽忙的時候打擾你。”她匆忙站起身。

沒有挽留的理由。博美也站起身,決定送她到內部人員出入口。道子沒有再提起博美的母親,卻邊走邊繼續說著以前的種種。她說得頭頭是道,讓人不禁感慨她記得如此清楚。

“剛才提到的那個苗村老師,”道子說,“博美,你跟他有沒有互寄賀年卡?”

“我沒有……為什麽這麽問?”

“哦,因為幾年前打算開同學會的時候,原本想聯系苗村老師,卻怎麽都聯系不上。我問了好多同學,大家都不知道。”

博美歪過頭,隨後又搖了搖。“我最後一次跟他聯系還是上高中的時候。”

“是嗎。他是個好老師,我倒是很想再見他一面呢。要是我能聯系上苗村老師,順利辦起同學會,你會來嗎?”

博美露出自然的一笑。這種事對她來說很簡單。“嗯,只要時間合適。”

“我很期待呢!”道子說。她的笑容一定是真的。

時隔三十年的相會就這樣結束了。原以為一切就這樣了結,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在六本木的事務所等著博美的,是隸屬警視廳搜查一科的兩名刑警。年輕一點的說自己姓松宮,另一個看上去稍年長的姓坂上。松宮看上去很有氣質,而坂上則目光銳利,看上去很難纏。博美的交友圈裏也有刑警,她覺得長年幹這個工作的人,或許相貌最終都會變成那樣。

臨時工已經回去,博美在簡陋的會客室裏接待了二人。坂上拿出一張照片,好像攝於某處旅遊景點,上面是年齡不一的一群男女。

“這名女士您認識嗎?”坂上指著一個女人問。女人圓乎乎的臉上眼睛笑成了一道彎,看上去真的很開心。

“押谷道子。”博美回答,“是我的初中同學。”

“一眼就認出來啦。”坂上的眉毛一動,“要是我,恐怕就算在街上碰到初中同學什麽的都認不出來。”

“當然認得出來。我們最近剛見過面。”

“什麽時候?”坂上問。旁邊的松宮開始準備記筆記。“我想應該是三月九日,首演的前一天。”

坂上一直目光銳利地盯著她。“你記得很清楚嘛,而且回答得很流利。一般情況下至少要看一眼日歷吧。”

博美坐直身子,朝面前的刑警點點頭。“我覺得應該會被問到,在來時的出租車上已經確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