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居委會 04

雷停了,風卻更大了,猛烈的暴風雨勢頭不減,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家用發電機發電,不能要求太高,宅子裏一片昏暗。

我們又回到客廳。男人們把木部的遺體擡進他的房間。現在聚在一起的,有日野市長、月村博士、土井直美、金子和彥、富米小姐、門衛和我一共七人。小綠在房間裏休息。這已經是她第三次看見屍體了,一時接受不了是很自然的事情。

發生了殺人事件,我們卻無法聯系警察。電話線斷了,不知是剛才遭了雷擊,還是被人為破壞。我們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發生這種事,不可能是偶然。

“我想先判斷殺人方法。”我坐在水島雄一郎刻著“WED”和“×”的椅子上,一一看著大家。

在我們返回客廳後,我馬上對木部的椅子進行了確認。不出所料,“THU”的上面也畫著“×”。大概是我去木部的房間時,兇手伺機刻上的。說“刻”有點誇張,實際上只是用前端比較鋒利的器物畫上去的,幾秒鐘足矣。當然,我已經知道那是什麽器物了。我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冰鑿,上面沾有些許木屑。

小綠剛才坐的火田俊介的椅子上,“TUE”上也刻著一個“×”。

“是毒殺吧。剛才你不是已經說了嗎?”土井直美圓乎乎的臉上泛著紅暈,說道。

“是的,可兇手是怎樣投毒的呢?”我指著木部手中的平底大玻璃杯。

“不可能是放在蘇格蘭威士忌裏的,我一點事都沒有啊。”土井直美看著面前的兌水蘇格蘭威士忌說道。雖然這麽說,但我發現,事發後,她就沒再碰過那個杯子。其他人也一樣。我已經完全不想喝果汁了。

“水和冰塊中也不可能有毒。”金子說,“我加了冰塊,也有人往酒裏兌水。”

“我直接喝的水。”月村博士說道,“什麽事也沒有。”

“將毒摻在某種東西中的想法,是不是應該舍棄了?”市長看著我。

“無論是酒、水還是冰塊,如果兇手的目標是木部先生,命中率就太低了。”

“我同意。兇手的手段可能更為巧妙。”

“有可能在飯菜裏投毒嗎?”金子急急地吐了一個煙圈,問道。

“若是在飯菜裏,倒下的應該更早。”市長馬上反駁。

“不,這個應該能夠做到,藥力發作的時間可以調節。比如,使用膠囊。”

“晚飯中有膠囊類的東西嗎?”土井直美嘲笑道。

“只要像膠囊的東西就可以。比如,往沒有剝皮的雞胗裏注射毒素。因為雞胗太硬,沒有嚼碎便咽了下去。在胃中消化之後,毒藥慢慢開始起作用,這樣會延長時間。”

“晚飯中沒有雞胗這類東西啊。”月村博士說道。

“我只是舉一個例子而已嘛。連我都能想出這樣的方法,兇手稍微動一下手腳,不就可以讓毒物延遲發作嗎?要是在吃飯時下手,命中率也會更高。比如,牛排的煎烤程度不一,哪個盤子會放在木部先生面前,大體上提前就知道。”

“那麽,您是說毒藥是我放的嗎?”一直一言不發地聆聽的富米小姐終於忍不住了。

金子慌張起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他滿臉堆笑道,“我只是說,吃飯的時候,人多手雜,兇手有可能就是在這種時候找到了機會。”

金子慌忙辯解,但是很明顯,他剛才是這個意思。富米小姐雙眉倒豎,怒意毫無消退。

“在飯菜中投毒的可能性很低。”我說道。

“哦,為什麽?”市長饒有興趣地問道。

“如果兇手采用某種方法延遲毒效,就不會在報時石英鐘裏留言。因為,消化程度因人而異,無法保證木部先生會在報時前死去,不是嗎?當然,時鐘先報時,毒效再發作,木部先生死去,這樣也可以,但不符合兇手的本意。按照紙條的字面意思來看,兇手是在預料到被害人在報時之前會死掉的基礎上寫的。所以,兇手沒有采用延遲毒效的手段。而且,即便木部先生是在吃飯時倒下的,我們不是也無法斷定誰是兇手嗎?”

“有道理。”市長點了點頭,看著金子,“你有什麽反論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兇手是怎麽往兌水威士忌裏下毒的呢?而且,只往木部先生的兌水威士忌中下毒。”

“雖然很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我說,“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木部先生拿威士忌的時候,往玻璃杯中下毒。”

“很簡單,但是不可能。”市長說,“木部先生好像一直都將玻璃杯拿在手中。”

“所以說,兇手就是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

“也就是說,若非坐在木部先生旁邊是不可能得手的嘍。”

聽了金子的話,土井直美豎起一邊的眉毛,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