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詩篇《貝笛》(第2/6頁)

我和高木君趕緊來到千鶴井家,在門口按電鈴的時又聽到了叫喊的聲音。當我們破門進去一看,那個能面就落在屍體的旁邊。

“難道這是偶然的巧合嗎?能用鬼怪和迷信來解釋嗎?不,在背後—定有兇手狡猾的奸計。我為了正義,為了泰次郎先生在天之靈,祈望盡快將事件和真相揭露出來。”

“柳君的話是對的,這一定是一樁巧妙的有計劃的殺人事件。我確實看到了那個般若能面,而且從那時起我預感到千鶴井家將要發生不測事件。”石狩檢察官插言說道。

“你8時20分從這個房間出來的時候和9時20分發現屍體的時候,室內有什麽兩樣嗎?

”吉野繼續問道。

“我出來的時候,通風口的旋轉窗是開著的,而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卻是關著的。另外,我出來的時候地板上沒有般若能面。”

“誠然,在這樣的熱天,屋子裏的窗子全部關著,甚至連鐵制的百葉窗都放了下來,真是用心良苦啊!洋房二樓的窗戶一般是不容易出入的,被害人到底是伯什麽呢?”吉野說。

“他是不是害伯般若能面呢?”

“不錯,那個般若能面就落在屍體的旁邊……我要提一個重大問題,你從家裏出去以後,有人看見被害人還活著嗎?”

“我剛才在走廊裏聽說,我從家裏出去以後,泰次郎先生到賢吉的房間裏問什麽事情來著。另外,佐和子小姐還看見他打電話來著。”

賢吉姑且不論,佐和子的這一證言,可是我意想不到的救命繩索。

“是嗎?我還要問問他們二人。如果屬實的話,就可以成為你不在現場的證明,你也就不必擔心了。可是,關於這一事件的兇手,你有什麽線索嗎?”

“現在還沒有,我發現什麽線索的時候,一定隨時向你報告。”

我起身施禮告別。但當我要走出房間的時候,聽到石狩檢察官象追著我似地低聲說道:

“今晚的事件好象有‘小注’。般若到底是拿著什麽出來的呢?”

“小注”——這個詞意味著能樂中的特殊表演。能樂的曲名帶小注時,舞蹈、能面等就變了樣(和一般不同)。這是能樂師因為不滿足於固有的形式而創造出一種新曲形式,或是意想不到的失敗反而收到了特殊的效果,因而作為特殊表演而流傳了下來。然而帶“

小注”的謀殺事件是什麽意思呢?是石狩檢察官已經看破了事件的真相嗎?但是,般若手裏又是拿著什麽東西出來的呢?

在二樓賢吉的房間裏邊,高木彬光正在台燈下面看書。

“柳君,沒事兒吧?”

“沒事兒,不過在這種場合實在是緊張。你在看什麽?”

“緋紗子小姐的日記。賢吉君,姐姐是什麽時候瘋的呢?”

“五年前瘋的。”

“是嗎?這麽說來,沒有近五年的日記,是理所當然啦。然而,十年前的日記有好多被撕毀的地方,可是有點奇怪,十七八歲的姑娘隊日記說明什麽問題呢?而且七年前的日記也有被撕毀的痕跡,是誰幹的呢?賢吉君.你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和叔父在一起居住的呢?”高木彬光說。

“十年前我父親去世不久,母親就住進了精神病院。在那以後不久我們就和叔父在一起居住了。因為我那時候還是小孩,所以有些事記不清楚了。”

“是這樣……柳君,你覺得這首詩怎麽樣?”

在日記快到最後的地方,有一首用很漂亮的筆跡寫的詩。這時高木低聲念了起來。

貝 笛皎潔的月亮,從深秋季節的大海彼岸升起我被一種魔力所吸引,獨自一人來到海邊遠處冷寂的砂丘,宛知海獸的屍體紅松將影子投向大地,樹幹已被寒露淋濕不知從何處飄來了花香,隱隱約約將天空包團一股虛幻的風,將我的心房穿透不知是誰,在這深更半夜吹奏起裊裊笛聲微弱時幾乎消失,強烈時激越昂揚哪曾想到,一個妙齡少女的白嫩的手中拿著兩扇貝殼,吹奏著優美的曲調淡紅色的和服,被海水漬得發黑無數的螢火蟲,在她胸前閃動在她那團圓的黑眼珠裏邊,和我察覺不到的微笑背後隱藏著難以掩飾的深沉憂愁有一次從茫茫大海的波濤聲中傳來了吹貝的聲音但吹貝的人兒卻不知是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原來是遠離人世的貝殼,靜靜地躺在深深的海底述說著遙遠國度的古老傳說在秋天月明的長夜裏,用貝殼吹奏起秘密的曲調我所懷念的失去的故人,又前來和我相會三年以前,我的情人在一次無情的暴風雨中葬身於這個大海之中,如入了故人的行列在那天的拂曉時分,他又回到這個海濱右手緊握不放地拿著一扇紅紅的貝殼悲傷之余,我也想尾隨著他而去一只漁船將我救起,沒想到我又回到了人間那天夜裏,她又從海底拿來一個貝殼用多情的聲調在黑夜裏不斷呼喚看呀,我的情人從睡眠中蘇醒穿過洶湧的海浪,從遠方向這邊走來露沾衣襟,風聲呼嘯,群鳥在悲愴地嗚叫我舉目遠眺,海濤之上卻渺無一物我回首一看,那個少女已無蹤影煙霧籠罩的沙丘上,留下了兩扇紅色的貝殼 “煙霧籠罩的沙丘上,留下了兩個紅色的貝殼。——文體雖然有點古老,但充滿著浪漫主義的情調。比起近來的新詩,我更加喜歡這種格調工整的詩。”高木彬光仿佛自言自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