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喜當爹

公孫子都讓仆夫將菽豆宴擺在營地的空場之上,將同行的卿大夫全都請過來用筵,其實目的很明確,簡直便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便是,給祭牙寒磣。

公孫子都這手段不可謂不狠毒,祭小君子在送親的隊伍中雖只是一個少庶子,但因著他叔父乃是鄭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祭相之緣故,許多人都巴結著祭牙,從而這個送親隊伍便分成了兩派,一派以公孫子都為首的公族黨,另一派,則是以祭牙為首的卿族黨。

其實說真話兒,祭牙這個人雖然“惡霸”了一些,但沒什麽壞心眼兒,天生還少根筋兒,不懂仕途上這些花花腸子,若不是如此,祭牙憑借著他叔叔的名聲,這些年怎麽才混了一個少庶子,至今沒什麽頭等呢?

也正是因為祭牙沒什麽太多的心眼兒,為人好相處,所以祁律才“相中”了祭牙,和祭牙做“親戚”,祁律這個人交友的原則很簡單,那便是怕麻煩,心眼太多的人麻煩,唯恐背後捅刀,還要防著,所以祭牙這種人剛剛好。

祭牙是個典型的“傻白甜”,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卿族當成了槍頭,而那些卿族也因著祭牙好使喚,仗著祭家的名頭,在送親隊伍裏耀武揚威。

這種種人情世故摻雜在一起,公孫子都才想用“下賤”的菽豆來立威,給祭牙,也是給卿族一個下馬威,確立自己在大行之中的地位和威信。

公孫子都十足篤定,菽豆便是菽豆,下賤便是下賤,如何能躍過龍門?只可惜,公孫子都遇錯了人,誰叫他遇到了祁律呢?

菽豆宴很快準備妥當,卿大夫們其實已經用過晚膳,畢竟這個時候已經不早了,再過一會子便要安寢,大家夥被臨時叫出來,都知道公孫子都心裏是什麽意思,也不敢造次,全都安分的入席坐下來。

祁律將小土狗安置在自己的帳子裏,畢竟菽豆宴上都是高官貴人,祁律恐怕小土狗沖撞了旁人,等安頓好了,便往筵席而去。

小土狗晃了晃小耳朵,祁律前腳走,他後腳立刻不安分了,“嗖嗖嗖”邁著小短腿兒,昂首挺胸的從營帳中擠出來,尾隨著祁律來到筵席。

太子林這一過去,立刻睜大了“狗眼”,黑溜溜的大眼睛恨不能像銅錘,兩只狗耳朵也立了起來,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兩只短短的小前爪也擡了起來,竟站在地上。

只見一個女子,被侍女簇擁著,款款往菽豆宴的筵席而去。

太子林一看這仗勢,立刻撒開丫子,一路晃著尾巴,火急火燎的往筵席沖過去。祁律正在安排膳夫們擺膳,一個黑影,在這個冷兵器的年代,小炮彈一樣“咚!”直接紮在祁律懷裏。

祁律向後一個踉蹌,他這纖細的身子板兒,差點被撞成內傷,趕緊一把摟住懷裏的小炮彈,低頭一看,竟是狗兒子!

小土狗撞在祁律懷裏,咬著他的衣袍,嘴裏“嗷嗚嗷嗚”的叫,似乎要拉著祁律走,一副瘋狗子的模樣。

祁律不知小土狗在說什麽,安撫的摸著太子林的狗頭,說:“乖,爸爸晚些陪你頑。”

“嗷嗚嗷嗚!”

太子林:頑甚麽?晚些便晚了!

祁律還是聽不懂小土狗說話,只覺今兒個兒子有點焦躁,難不成……趁著這暮春的天氣,狗兒子發春了?

太子林只覺祁律眼神古怪,可不知道他心裏如何誹謗自個兒,就在太子林著急上火的時候,那被侍女團團簇擁的女子已然眾星捧月的進入了宴席。

祁律只見一個妙齡女子,大抵十八歲模樣,正是娉婷年紀,亭亭玉立猶如隰塘之中的荷華,清冷之中帶著一股柔弱之氣,端端的大家閨秀之氣,若是放在現代,一定是妥妥的貴族名媛。

這女子長相十分驚艷,又帶著一股貴氣,眉心微蹙,天生一股憂郁楚楚的神色,更是能激發男子的保護欲望,可以說是祁律至今為止,見過最美艷的女子,不只是美艷,而且氣質不俗,當真見而忘俗。

只不過這樣的女子並不適合祁律,一來祁律覺得談戀愛太麻煩,至今都沒有談戀愛的欲望,若是讓他談戀愛,還不如多做幾回大辣片。這二來,也是這樣楚楚可憐的女子便仿佛名貴的花朵,需要悉心的呵護,而且不是有心就可以呵護的,還要下大血本兒,大價錢才行。

祁律一來怕麻煩,二來也沒有錢,所以只是單純的欣賞,卻沒有多余的心思。

祁律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美艷的女子,很快轉頭,沒有多看一眼,又繼續吩咐膳夫擺膳,哪知道這一眼,祁律更是在眾人心中,奠定了“大豬蹄子”渣男的形象。

因著這美貌的女子不是旁人,便是祭相的妹妹,姬姓、祭氏,鄭國人,被尊稱為——鄭姬。

祭牙心裏美滋滋,已經腦補了好幾十回公孫子都吃到菽豆宴,一臉驚艷,低眉順眼給自己道歉,甘願做牛做馬的場面,他笑的幾乎合不攏嘴,晃進宴席,一眼就看到了鄭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