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2/3頁)
一名警察笑了,贊賞道:“老天,這可真是個跟男子漢一樣棒的女人!”
她沖那名警察笑笑,站起來,可她再看到我時卻不再微笑了。“尼克,你受——”我一邊說不要緊,一邊拉開我那件殘缺了的睡衣上身。莫瑞裏射出的那顆子彈在我左奶頭下面四寸的地方劃了一個長口子。傷口不太深,卻還是流了不少血。
莫瑞裏說:“運氣真不佳。再往上幾寸,局面便大不一樣了。”那位贊賞諾拉的警察,身穿一套不太合身的灰制服,是個淺黃頭發、五十歲左右的大個子,他狠狠抽了莫瑞裏一個嘴巴子。
諾曼底酒店經理凱賽說去請個醫生來,便朝電話機走去。諾拉急忙走進浴室,拿來一條大毛巾。我把毛巾捂在傷口上,躺倒在床上。“沒事兒,不必驚惶,等醫生來吧。你們是怎麽闖進來的?”
那名抽莫瑞裏嘴巴的警察說:“我們趕巧聽說這裏是魏南特家人和他的律師以及其他什麽人碰頭的地方,就把這裏監控起來,魏南特也許會在這裏出現;今天淩晨,我們安排在這兒值班的邁克看見這個家夥突然鬼鬼祟祟潛入,便打電話通知了我們,我們就找到經理凱賽先生,立刻上樓開門進來了,你可真夠幸運的。”
“是啊,真夠幸運的,否則那家夥就叫我一命嗚呼了。”
他那雙像是淚汪汪的灰白眼睛疑惑地注視著我。“這小子是你的朋友嗎?”
“壓根兒沒見過。”
“他找你幹什麽?”
“想告訴我沃爾夫小姐不是他殺的。”
“這事你管得著嗎?”
“管不著。”
“他怎麽會認為你跟那事有關聯呢?”
“那你得去問他。我鬧不清。”
“我是在問你呢。”
“那就問吧。”
“再問你一個問題:他朝你開了槍,你打算控告他嗎?”
“這個問題我眼下還不能回答。這也許只是個意外事件。”
“好吧,反正有的是時間。我料想除了我們估計到的情況之外,還有好多事我們得問問你。”他們一共來了四名警員,他轉身對其中一名說,“咱們搜查一下這個地方。”
“沒有搜查證可不行,”我對他說。
“那是你說的。來吧,安迪。”他們便開始搜查。
這時,醫生進來了;他患了傷風,面色蒼白,在我身邊喘著大氣,把我的傷口止住血,包紮起來,告訴我臥床靜養幾天就沒事啦。沒人跟他說這裏出了什麽事。警察也不準他碰莫瑞裏。他顯得臉色越發蒼白,越發糊塗了,慢慢走了出去。那個淺黃頭發的大個子警察,背著一只手,從客廳走進來。他等醫生走後,問我道:“你有持槍執照嗎?”
“沒有。”
“那你有這個幹什麽用?”他從身後亮出我從多蘿西·魏南特手裏拿到的那把手槍。我這時簡直無言以對。
“你聽說過《沙利文法案》[1]嗎?”他問道。
“聽說過。”
“那你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了。這把槍是你的嗎?”
“不是。”
“是誰的?”
“我得好好想想。”
他把槍放進兜裏,在床邊的一把凳子上坐下來,說道:“聽我說,查爾斯先生。我想咱們倆這樣都不大對勁。我不想對你動粗,我料想你也不願意對我動粗吧。你身上那個傷口不會叫你感到舒服,我就不再打攪你啦。等你休養一陣,咱們也許可以正兒八經地談談。”
“謝謝,”我真心實意地說,“那我們請你喝杯酒吧。”
諾拉說句“當然”就從床角那邊站起來。
大個子看著她走出房間,然後嚴肅地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先生,你真幸運!”他忽然朝我伸出手。“我叫約翰·吉爾德。”
“你知道我是誰。”我們倆握握手。
諾拉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瓶蘇打水,一瓶威士忌和幾個玻璃杯。她也要給莫瑞裏倒杯酒,卻讓吉爾德阻止了。“您心眼兒太好了,查爾斯太太,可是除了醫生同意外,給犯人喝酒或服用毒品都是違法的。”他望著我說,“對不對?”我說對,隨後我們就喝起來。
片刻後,吉爾德放下杯子,站起來說道:“這把槍我得帶走,不過你不必擔心。等你感覺好一點之後,咱們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談談。”他握著諾拉的手,生硬地鞠了一躬。“我希望您沒見怪我方才說的話,我只是——”
諾拉一向擅長甜甜地微笑,就沖他嫣然一笑。“見怪?哪兒的話。”她望著那幾名警察押著犯人走了出去。凱賽經理在幾分鐘之前就已經走了。
“那名警察倒挺可愛,”她關好門,走進臥室說,“傷口疼嗎?”
“不疼。”
“這都怪我,是不是?”
“胡說。咱們再喝杯酒,怎麽樣?”
她給我倒了一杯。“我今天不能再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