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黛娜·布蘭德(第2/3頁)

威爾遜夫人又呆呆地坐下來。局長看看她。他微笑著,想緩和一下氣氛,那線條和突起的部分使他肥胖的臉顯得很滑稽。過了一會,她的肩膀開始放松,下巴也垂了下來,弓起了背。

我拿了一把椅子,面對著她坐下。

“威爾遜夫人,你必須告訴我們,”我盡量用同情的語氣。“這些事情必須解釋清楚。”

“你認為我隱瞞了什麽嗎?”她挑戰地說,重又挺直了身子,吐出一個個清晰的字眼,除了發S音時有些含糊。“我確實出去了,那汙漬就是血跡,我知道我丈夫已經死了,泰勒是因為我丈夫的死來看我的。你們所有的問題都得到回答了吧?”

“這些我們都知道,”我說,“我們需要你的解釋。”

她又站起來,氣憤地說:

“我不喜歡你們這種方式,我拒絕服從——”

努南說:

“一點沒關系,威爾遜夫人,不過我們得請你跟我們到市政廳走一趟。”

她背向他,深吸了口氣,然後對我說:

“我們在這兒等唐納德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那個男人不願意告訴我名字。他說唐納德拿著五千美元的支票到一個叫黛娜·布蘭德的女人家裏去了。他給了我她的地址。然後我駕車去了那兒,在街上坐在車裏等唐納德出來。

“我等在那兒的時候看到馬克斯·泰勒,我一眼就認出是他。他走到那女人的房子前,但沒有進去。他走開了。後來唐納德出來了,走到大街上。他沒看到我。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我打算開車回家——在他之前回到這裏。我剛啟動發動機,突然聽到槍聲,我看到唐納德倒下了。我跳下車跑過去。他死了。我悲痛欲絕。隨後泰勒來了,他說如果我待在那兒別人會說我殺了他。他讓我跑回車上,開車回家。”

她的眼裏含著淚水。透過淚水她審視著我,很明顯,她想知道我是否相信她說的故事。我什麽也沒說。她問:

“那是你們想聽的嗎?”

“差不多,”努南說。他走到另一邊,“今天上午泰勒說了些什麽?”

“他叫我保持安靜。”她的聲音變得輕而平淡。“他說如果有人知道我們在那兒,我們之中的一個或兩個都會被懷疑,因為唐納德是在把五千美元給了那婦人之後,離開了她家時被殺的。”

“子彈從哪裏打過來?”局長問道。

“我不知道,我什麽也沒看見——除了——當我擡頭時看到——唐納德倒下了。”

“是泰勒向他開的火嗎?”

“不!”她快速地說,然後她的嘴巴和眼睛都張開了,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口,“我不知道。我認為沒有,他也說他沒有。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從來沒想過是他下的手。”

“你現在怎麽想?”努南問。

“他——他有可能。”

局長向我使了一個眼色,那個敏捷的眼色牽動了臉上所有的肌肉,進一步地問:

“你不知誰打電話給你?”

“他不願告訴我姓名。”

“辨不出他的聲音?”

“是的。”

“怎麽樣的一種聲音呢?”

“他低聲地說話,好像怕被人偷聽,我很吃力地聽清他的話。”

“他的聲音低如耳語?”吐出最後一個字以後,他張著嘴巴。在一塊塊肥肉之間,他的綠眼睛閃著貪婪的光。

“對,低如耳語,是一個嘶啞的嗓音。”

局長“啪”的一聲閉上嘴巴,然後又張開,勸誘地說:

“你聽過泰勒說話……”

這婦人一驚,瞪大眼睛看看局長又看看我。

“是他,”她叫道,“就是他!”

當我回到大西旅館時,第一國民銀行的年輕助理出納員羅伯特·阿爾伯雷正坐在大廳裏。我們上樓到我房裏,叫了一些冰水,用冰塊冰鎮蘇格蘭威士忌酒、檸檬汁和石榴汁,然後下樓到餐廳。

“現在談談這位夫人吧?”在我們喝湯的時候我說。

“你見過她了嗎?”他問。

“還沒有。”

“你已經聽說過她的一些事情了吧?”

“只知道她是幹那行的專家。”

“是的,”他贊同地說,“我想你會見到她的,你一開始會覺得很失望。後來,也不知怎麽搞的,你就會把失望拋在腦後,頭一件事你就會把你的身世、你的煩惱和希望統統地告訴她。”他孩子氣靦腆地笑了起來,“然後你就陷進去了,完全地陷進去了。”

“謝謝你的忠告,你怎麽知道的?”

在懸在半空的湯匙後面,他有些慚愧地咧嘴笑了笑,坦白地說:

“買來的。”

“那肯定花了你不少錢,聽說她很愛鈔票。”

“她是一個金錢狂。是的,但不知怎的你並不會在意,她那麽唯利是圖,露骨地貪婪,但並不讓人討厭。當你認識她的時候你會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