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魯比·拉特納走進一個昏暗的房間,手上抱著小狗。埃文緊隨其後。

電視頻道調到了一個脫口秀節目,電視旁放著一副拉特納正在拼的拼圖,地毯聞起來仿佛有一股小狗佩皮特的味道。

房子的裝修——從地板到天花板——看起來像是拉特納太太剛剛下馬車一樣。壁爐上陳列著從富蘭克林造幣廠收集來的盤子,分別印有“戰火硝煙”和“攜槍遠行”兩幅圖。瓷娃娃在房間裏的架子上一字排開,就像是一支行刑隊:聖騎士、安妮·奧克利、多克·霍利迪、厄普兄弟和道爾頓·剛。壁爐架上掛著一幅機械肖像畫,畫中人物是查克·康納斯,扮成一個步槍兵。廚房裏掛了一個晚餐鐘,就連她身上穿的穆穆袍也是花格棉布的。

她躺在了沙發上,衣服輕輕地墊在上面,就像是一只水母,“告訴我報酬是多少。”

“為了一場遊戲?”

“當然,遊戲。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埃文坐在一張嘎吱作響的諾加海德革的椅子上,她開始覺得要上演一場大雁追逐的戲碼了,要麽是這樣,要麽拉特納太太參與了某個與菲爾普斯·威利有關的超級變態的秘密遊戲,她是那種美國西部的時髦人。

佩皮特站在拉特納夫人的身邊,瞪著眼睛,咆哮著。

“噓,寶貝。媽媽在說話。”她透過貓眼石眼鏡注視著埃文,“在我簽署任何合約前,我們必須談談細節。我們是要談論整場表演,還是只有一場木偶戲?”

埃文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來這裏做買賣,更不知道她要賣的產品是什麽,但她希望這並不涉及侵犯個人隱私的虛假身份。

“你還能想到什麽?”她問。

“兩小時就意味著槍戰、審判和絞刑;而半天則意味著整個監獄的設置,以及繩子使用技巧和木偶戲。”

“拉特納太太,我向你坦白。”

“留著給遊戲吧,絞刑架就是派這個用場的。”

到底他媽的是什麽遊戲?“好吧,但是……”

“我知道你只是想有人來幫你打個零工、清理現場,但你應該認真考慮我的娛樂組合打包產品。”

埃文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有人可以嗎?”

這個女人站了起來,她身體向前靠了幾次,才勉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去拿傳單。”

要是她帶回的是自己和一匹小馬跳大腿舞的照片的話,埃文就打算馬上從窗口逃走。她會先把那只咆哮的狗拋出窗外,打破玻璃,然後跟著跳出去。

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從顯示屏上的來電顯示看,是她在聖芭芭拉治安部的聯系人莉利亞·羅德裏格斯偵探打來的。她小聲地提起手機,眼睛注意著拉特納太太離開的那條走廊。

“埃文,你遇到什麽事情了?”莉利亞說。

“沒什麽,不過是條調查新聞罷了。為什麽這麽問?”

“魯比·拉特納。這個人可不簡單。”

埃文的胃緊緊一抽,“告訴我具體情況。”

“襲擊、武裝搶劫、特大盜竊,”莉利亞說,“在判定這些為嚴重傷害罪之前,我們得聊聊這個真正的監獄犯。”

“嚴重傷害罪?”這是一種常見的法律判罪中的重罪,一般涉及人體切割或者酷刑,“我們說的是那個住在舊金山的魯比·拉特納太太,大約60歲,走起路來好像得了關節炎的人,對嗎?”

“不是,我說的是小魯比。”

“那是誰?”埃文瞥了一眼身邊的那條狗,佩皮特就像是一把隨時準備進攻的掃把一樣盯著她。

莉利亞說:“拉特納太太是我說的那個小子的母親。”

“小子?”

“是啊,他叫魯本,綽號小魯比·拉特納。”莉利亞飛快地把埃文留給她的電話號碼和地址念了出來,是同一個人。

“我就在她的家裏,”埃文說,“快點,告訴我關於她兒子的事。”

“魯本·拉特納,35歲,白人,身高五尺八(注:174厘米),體重140磅,有罪案在身,他正在上一次蹲監獄的假釋期間。”

“從什麽時候開始假釋的?”

拉特納太太帶了一些廉價的傳單回來,“你在和誰打電話?”

埃文努力面帶微笑,她伸手去拽傳單,拉特納夫人則緊握著這些單子。

埃文拽得更緊了,“謝謝。”她一把從拉特納太太手裏抓過單子,“對不起,剛才是一個朋友打來的電話。”

“我聽你提到什麽假釋?”

埃文沒有掛斷電話,“沒什麽。”

那個女人調整了一下她的貓眼石眼鏡,擡起鼻子,想更清楚地看看埃文,“你到底是誰?”

“拉特納太太,我覺得你對我一直停留在錯誤的印象中。”

“你是警察?”

“不是。”

“你有搜查令嗎?”

“我不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