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並沒那樣做?為什麽?

喬什和卡梅拉拿上外套從警局出來,穿過停車場來到法院大樓朝格雷塔的臨時辦公室走去。過去法院是記錄這座小鎮榮譽的豐碑,而如今富麗堂皇的大廳大部分被石灰板隔離墻遮住,這些隔離墻建在舊辦公室的空隙中,上面貼著雜亂的海報。

通向二樓的雙重環形樓梯自肮臟的樓底環繞而上,看得出小鎮也曾繁華過。樓梯的一側是手工雕繪的欄杆,另一側是掛滿用黑白相框裱起來的老照片,這些照片重現著小鎮昔日的面貌。喧鬧的冒著煙的工廠;留著胡子的資本家健壯而嚴肅,穿著飾有精美的表鏈和徽章的馬甲。在十九世紀,機械的用途顯而易見,而現在卻只能從這光潔如新的相框裏窺見一斑了。

在樓梯半中腰的斷層,喬什和卡梅拉停了下來欣賞著兩架豪華的鋼琴。這是兩架產自一家現在倒閉已久的鋼琴制造廠的琴,一架黑檀木,一架桃花心木,由於蒙上了一層灰,而使這琴顯得有些呆板。可能是因為他們夫妻倆一直在找機會外出活動筋骨,所以大概也只有他們見證了這陳列著小鎮由輝煌到衰敗的樓梯。

格雷塔不在三樓的辦公室,於是他們放下外套出去找。法院大樓很小,循著大廳盡頭辦公室裏傳來的機器聲走去,他們看見格雷塔正準備傳真文件。

雖然法院大樓裏面稍顯破舊、灰暗、布滿塵埃,但其實辦公配備看起來還是挺先進的。碎紙機是唯一比較古董級別的辦公用品,格雷塔正一張一張的往裏塞紙,每張文件傳真過後,她便迅速閱讀完,然後放進碎紙機裏。

格雷塔看上去對這份工作有些厭煩,但她又不信任其他人來做,“你們這麽早就來了啊,那邊過來幫忙的聯邦探員怎麽樣?”

“看你怎麽看了,”喬什回答,“由於至今為止所有的受害者都是白人。”

“親愛的,是高加索人!”卡梅拉糾正道。

“高加索人。因為受害人是三個高加索人,所以那個探員判斷兇手不是白人,是嫉妒白人和高加索人特權或其它什麽的人。

“可那種情況太多了。”格雷塔說。

“特別是在豪瑟堡學院,拜學校的招生政策所賜,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是高加索人。在學校隨便抓三個姑娘,有72.9%的幾率三個人全是白人。”喬什擡起頭盯著天花板,像是在尋求神助。

其實卡梅拉也說不出什麽太嚴謹的理由來質疑尼爾森博士,“她認為兇手利用了某種超自然的東西,你會把《布偶秀》視作超自然的一部分嗎?”

格雷塔笑笑說,“她難道不明白這些道理嗎?”

“她聽不進去的。她還是個新手,太年輕了,需要有人個來引導。”

“她認為我們馬上就沒有利用價值了。”喬什模仿起尼爾森說話的樣子,“這件案子跟心理學有關,跟數學無關。”

“她這麽說也沒錯,”卡梅拉補充道,“在某一種觀點上。”

“是啊,但她對心理學的理解有誤,她不知道數學可能是解開心理學問題的鑰匙。我從這些謎團中獲取的兇手信息比她用模糊排除法更有效率,而且很多與她的描述矛盾。”

“她願意聽你解釋嗎?”

喬什不禁苦笑。

“所以說她其實更希望你不要在一旁礙手礙腳。”

“很明顯是,”卡梅拉說,“不過布朗是不會同意的。”

“依我看,我更願他讓你單獨行動,喬什。”格雷塔做完了手裏的事。霎時的安靜讓人吃驚。她將回收箱裏的廢紙倒在塑料袋裏拿到樓下大廳倒掉。“可惜了這些紙屑,只能等會兒燒掉了。”

她突然停下來轉身對著喬什說道:“你知道,只有投入所有的精力在這件案子上我才會同意你的看法。情況不容樂觀。”

他們繼續朝辦公室走,路上沒人說一句話。光禿禿的屋內好似並沒有擺放過任何私人物品,他們在這裏也只是坐坐,而但凡一結案,也不會有人記起。屋內沒有裝飾畫,更沒有海報,連一對普通的椅子也是借來好長時間沒打算再歸還的。格雷塔關上門後坐到桌沿上,“看來想找到這個尼瓦卡茲確是有些棘手。他姓內米德,我們是從索拉裏安天然氣公司總部的登錄記錄中查到的。”

“有點眉目了,”卡梅拉說,“叫內米德·尼瓦卡茲的人應該不會太多。”

“是沒有,查過了档案,一個都沒有。他從沒有填過報稅表,也沒有社會保險號,沒有駕照,至少沒有參與過一項合法業務,所以也沒有單獨的信用卡。要不是有一大筆索拉裏安天然氣公司轉給他的證券公司的款項,我幾乎懷疑這個人是否存在。”

卡梅拉問:“什麽公司?”

“公積金證券。別問了,整間公司似乎只是布魯克林的一個郵筒。我們已經派人去看過了,郵筒裏連封信也沒有,也沒人過來查看。所以不管他是誰,別指望從這裏找到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