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3/4頁)

她始終朝向前方專心工作著,完全沒有察覺A畫家的存在。他愣怔地看著,這時候,他突然想起媽媽桑叡子說過“春江白天在正派的公司上班”,那是指銀行的工作嗎?

話說回來,白天在銀行上班,晚上在銀座的酒吧當陪酒小姐,可說是兼顧兩邊。銀行的同事大概不知道她晚上在酒吧陪酒的事吧。而且“春江”只是在燭台使用的花名,絕不是本名。話雖如此,她到酒吧陪酒並不是兼職性質,而是準備在近期開店。她從一個半月前開始到燭台實習,或許會待到被銀行同事發現為止。一旦自行開店,她就無法兩者兼顧了,或許是因此她才打算辭去銀行的工作。

版畫家從櫃台折回來了。A悄悄地用眼神示意那個酷似春江的女職員。

“那個女職員怎麽了?”兩人來到停車場,上車以後版畫家問道。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她在這間銀行待很久了嗎?”

“你是說原口小姐啊。嗯,是待蠻久了,大概十五六年了,是個資深的職員。她負責存款的業務,客戶好像都很信賴她。她資歷深又可信賴,做事認真有效率。每家銀行分行都有一兩個這樣幹練的女職員。原口小姐怎麽了?”

“沒事,我只是覺得面熟,隨口問問而已。她叫原口什麽來著?”

“我記得她叫原口元子。”

“春江”果真是她在燭台所使用的花名。

“原口小姐結婚了嗎?”

“不,她還沒結婚。大概是因為工作太投入,錯過了適婚期吧。噢,你好像很在意她的事?”

“是有點在意⋯⋯你不要告訴她我問過這档事。”

“你放心啦。”

版畫家直盯著A畫家的表情。

半個月後,版畫家從富津打電話給A畫家。

講完要事以後他說:“對了,我今天去千葉的東林銀行辦事,之前你問我的那個原口元子,聽說兩個星期前辭職了。”

“噢,真的嗎?”A有點語帶驚訝地問道。

“怎麽,你之前就認識原口元子了嗎?”版畫家責問道。

“不,我不認識她。那時候,我是因為好像在哪裏見過她,才隨口問你。”

他猜想得沒錯,原口元子遲早都得辭掉銀行的工作。白天和晚上的工作終究無法兼顧。

銀行方面到底是否知道她要開酒吧的事?他對此興致盎然,於是試探性地問道:“她在銀行待了那麽久,辭去工作是為了結婚嗎?”

“我也是只在銀行見過她。我向櫃台的年輕小姐問了跟你同樣的問題,但對方也說不清楚。原口元子畢竟是她們的前輩,她們卻回答不清楚她是否因為結婚的關系而辭職,這很奇怪吧。”

元子離職是為了經營酒吧,銀行方面大概不希望這件事成為巷議街談的話題,所以櫃台的女職員才回答說不知情。銀行業真是毫不通融的行業。

“由於負責我的存款作業的男職員在,所以我就直接問他了。”

“這樣子啊。”

“他也回答說,原口辭去工作或許是要準備結婚,但當事人沒公開表明,所以實際情形如何不甚清楚。離職申請書上只寫了她是因為家庭因素才辭職的。”

其實,A真想一語道出,原口離職是為了在銀座開酒吧,但版畫家話在興頭上,他便按下不說。

“總之,原口元子的辭職好像有什麽隱情,而且不是什麽光榮的事。看得出銀行方面在刻意隱瞞什麽,否則櫃台的女職員和男職員們不可能面帶難色支吾其詞。這只是我的推測,或許原口元子是被銀行解雇的也說不定。”

“被銀行解雇?”

難道是因為銀行高層知道原口元子為了開酒吧,在燭台俱樂部化名春江當陪酒女郎而硬逼她辭職的嗎?

果真這樣的話,就算是紀律嚴格的銀行,這樣做也未免太過分。難道在酒吧兼職陪酒也算汙辱銀行的顏面嗎?

事實上,或許原口元子原本就打算辭掉工作,到燭台鍛煉技藝,因此已做好離職的準備,因為覺得在開店之前還待在銀行未免太不幹脆。但女人總是精打細算,或許她打算撐到最後也要在銀行再賺點薪水。

話說回來,因為到酒吧兼差陪酒就被勸退,有點小題大做。這絕不是對待資深女職員的做法。

難道連工會也默認原口元子因為在酒吧陪酒是違反銀行職員的“規定”,而被開除的事實嗎?

“你又關心起那個女職員的事來了?”版畫家半調侃似的說道。

“我倒沒這個意思。”

如果A向版畫家表明,原口元子在當陪酒小姐,他肯定會感到驚訝,但最後他還是沒說出口。他決定稍作觀察再作打算。

“你要是對她的事那麽感興趣,等我下次跟銀行職員問出她辭職的原因,一定會告訴你。”版畫家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