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2/5頁)

環狀七號線的馬路很寬,車流擁擠。他們為避開強烈的車燈,疾步走在人行道上。元子提著在涉谷買的伴手禮,他們走過跨越鐵軌的天橋,往右拐去。這條小徑沒有車燈的照射,顯得幽暗而寧靜。元子依偎在安島的身旁走著。

小徑兩旁盡是有著長長圍墻的住家,路燈稀少,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樹叢。有幾處公寓的窗戶透映出微弱的燈光,這附近原本多是獨棟宅邸,但最近增加了許多公寓。行人很少,才晚間九點,卻像深夜時分般靜謐。

櫸樹舒展的枝葉遮住了路燈,僅有上層被路燈照射到的葉片閃著亮光,樹蔭底下的小徑一團黑暗。走到這裏,安島驀然停了下來。

正如元子預期的,她為此感到驚訝的同時,安島已經把她摟在懷裏了。拿著伴手禮的元子身體半斜,一開始她之所以拒絕安島的親吻,是為確認小徑前後是否有行人通過,隨後便閉上眼睛等待他的嘴唇貼合而來。頓時,元子的呼吸急促起來。

身材高大的安島俯下整個臉親吻元子的嘴唇,微微散發著酒臭味。只手拿著伴手禮的元子被安島抱在懷裏動彈不得,不由得張開嘴巴,安島的舌頭便伸探進來。他不斷地勾弄舌頭,逗得元子也跟著舌舞。元子熱吻到幾乎無法呼吸,不知不覺發出低淺的哼吟,上半身跟著扭動起來,體內欲火旺燒。

忽然間,對面閃現車燈,安島這時才松開元子。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少年從旁邊疾馳而過。

元子掏出手帕溫柔地擦著安島的嘴唇,安島的手搭在元子的肩膀上。

“我愛你!”安島凝視著元子說道。

“真的?”

元子直視著安島,在燈光的照映下,他臉上深深的酒窩隱約可見。

“我簡直不敢置信。”元子說得很小聲,但聽得出氣息紊亂,語聲微顫。

“為什麽?”

“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一點也不突然。很久以前我就對你很有好感,難道你都沒發覺嗎?”

“你沒有表示,我當然不知道。”

“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是橋田的女人。”

“哎呀,你不要提那個討厭的人!”元子語氣嫌惡地說道。

“直到最近我才知道我誤會了,所以前天晚上我送你回家的時候,打算在車裏向你表白。”

“我還以為你把我當成一般的酒吧小姐,故意開玩笑呢。”

“你這樣認為嗎?這絕不是開玩笑,我是出自真心的。那時候因為怕司機聽到,所以沒能把我的愛意表達出來。”

“是這樣嗎?”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酒吧小姐看待。不僅沒有這種偏見,還對你獨立自主的生活態度感到佩服,尤其你的進取精神和活力更讓我欽佩。因此我對你一直抱持著好感,而這種好感轉變成愛意不也是極其自然嗎?”

“其他漂亮又年輕的女人多的是,你對我這樣的女人抱持好感?”

“坦白說,我曾跟那種女人玩過,但是總覺得無趣乏味。那些女人膚淺缺乏內涵,只想依賴男人,完全沒有獨立自主的精神,也沒有自己的思想。而你跟那些女人在氣質上截然不同。正因為你有內涵,所以顯得很有自信。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女性之美!”

“你沒騙我?”

“你還不相信我嗎?正因為我深愛著你,今晚才帶你來這裏,為的是實現你的心願。即便我現在忙得不可開交,不也是為你的事情奔忙嗎?”安島再度挨近元子的身旁。

坡道往前伸展而去。右側住家後方的下面好像是井之頭線的鐵路,不時發出電車駛過的轟鳴聲。

經過兩三個十字路口,路愈來愈小,終於來到“禁止車輛通行”的告示牌前。

“就是這戶住家。”安島指著角落的宅邸說道。

門後矗立著一棟兩層樓建築物,即使在晚間依然可以看出那是棟老舊的宅邸。玄關前的通道很短,中間的樹叢顯得黑暗蒼郁。

“這個你先幫我拿著。”

元子將伴手禮遞給安島,來到路燈下面,背對著門,拿出小化妝盒略為補妝。剛才被安島摟抱的亢奮情緒尚未褪去,明明是早春時分,卻感到悶熱難當。

“讓你久等了!”

元子喜不自勝地轉身看向安島,接過禮品。這時候,他們十指緊扣。元子跟在安島的後面,門柱上掛著寫著“江口”的老舊門牌。他們登上低矮的石階,旁邊是茂密的樹叢,玄關的小燈映照著簇滿小白花的滿天星。

安島朝格子拉門旁的電鈴按了一下。門後敞著亮光,屋內的人之所以沒有探問來者是誰,是因為知道造訪者依約前來。格子門拉開了,一個三十二三歲的女子走了出來。

“晚安!敝姓安島,我們來遲了,實在抱歉!”

安島走到門內,恭敬地點頭致意,面前像是主婦的女子也欠身回禮。正門的墻上掛著一幅寫著潦草難懂漢字的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