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從那之後,一個月內都沒發生任何事情。

不,有個不容懷疑的事實。那就是與長谷川莊治簽訂的買賣合約已經到期了,而元子付出的四千萬日元定金也平白被長谷川拿走了。

元子心想,今後要花費多少力氣才能賺得四千萬日元?自從失去這筆巨款後,她才深深體會到這筆錢的重要性。這筆錢在她手裏的時候,她還沒覺得數額之大,一心只想賺更多,總覺得自己的財產那麽少。可付出這筆巨款之後,她才幡然醒悟其中的嚴重性。

今後要賺到四千萬日元可能得花費好多年的歲月。可她又安慰自己,也許這期間還有快速賺錢的機會,因為在此之前曾有過,以後肯定也會有機會的。

因此,她絕不能失去卡露內,只要擁有這間酒吧就有機會扳回一城。相反,若失去它,以後便毫無機會可言。卡露內就是反敗為勝的基礎與契機。她根本無法依照長谷川莊治的要求支付四千萬日元違約金,而且差點失去那間酒吧。一旦失去重要的據點,她便得流浪天涯。就算付出再高的代價,她也得守住卡露內,絕不能把它交給別人!

這次購買魯丹俱樂部完全是中了對方的詭計。首先是橋田常雄和安島富夫共謀,制造“欲賣梅村”的假消息,由梅村的女侍,也就是橋田的女人島崎澄江放出風聲。醫科大進修班的“行賄關說名單”,正是他們三人的傑作。現在仔細回想起來,江口虎雄也大有問題。他不在家的時候,安島的女人居然進了他家家門假扮成江口家兒媳婦,把所謂醫科大進修班學生家長行賄關說名單交給了安島,看來他“不在”只是借口,其實是安島的幫兇。元子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橋田為了制造讓渡梅村的假象,預先讓安島捏造醫科大進修班的行賄數據,企圖引導她去買魯丹俱樂部,而長谷川和橋田以及安島三人都是共謀者。這樣說來,連放出魯丹俱樂部欲找買主消息的獸醫牧野也有嫌疑。若非他的耳語,她根本不知道魯丹俱樂部要賣。當時她聽得有點飄飄然,或許獸醫也是長谷川的手下。

元子想不通的是,橋田和安島為什麽要這樣逼害她?這點叫她百思不解,他們根本沒有理由憎恨她。

其中必有蹊蹺。有人計劃陷害她,而且是精心安排。橋田和安島的背後肯定有個策劃者,這些計劃全是出自那人之手,而且對她的一切知之甚詳,目的就是摧毀她。話說回來,可以操縱橋田、安島以及長谷川三人,此人肯定來頭不小。他會是誰呢?她猜不出誰是幕後藏鏡人,總覺得似乎有個妖怪站在不遠處,令人膽戰心驚。

然而,元子覺得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若是遭到詐欺,當然就沒必要支付四千萬日元違約金。按正當手續進行的合約雖然有效,但若是詐欺,則法律不會予以承認。說什麽她都不能放棄卡露內!

合約到期的翌日下午。元子收到了一封棕色信封的掛號信。信封上橫寫著“東京地方法院民事第九部”,收件人姓名的左側印有“急件”的字樣。

元子打開信封,裏面共有三份數據。

第一份是:

決定假扣押

東京都中央區八丁堀四丁目五十二號

債權人長谷川莊治

東京都目黑區駒場一丁目四十七號 青葉公寓內

債務人原口元子

東京都新宿區市谷藥王寺九十二號

第三債務人倉田道助

有關當事者間於昭和五十四年提出(己)第三百二十一號債權假扣押之申請,本院承認債權人之申請,判決如下。

主文

債權人為保全和執行對債務人之扣押,可扣押債務人之債權清冊內之財物。

第三債務人必須依上述債權將債務支付給債務人。

第二份是:

債權清冊

昭和五十四年五月二十五日,債權人為賣主,債務人為買主,賣主基於買主不履行長谷川貿易股份有限公司四萬股股票之買賣契約請求賠償。

第三份是:

債權扣押清冊

一、壹千萬日元

但債務人可要求第三債務人退還位於東京都中央區銀座七丁目三十七號該大樓十七號室每月底支付貳拾萬日元租金期約兩年之租約簽訂時所交繳之押金。

第三債務人倉田道助即卡露內的房東。

元子打電話到川原律師的事務所,他剛好在辦公室。

“啊,不必在意那個東西。”

元子念完地方法院的通知書以後,川原律師說道:“那是法院的八股文章,外行人收到這東西都很害怕,總之就是對方要扣押卡露內的預付租金,媽媽桑。”

“這不影響店裏的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