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的巡禮

和小兔、漂撇學長道別之後,我們直接去找禦影公寓的管理員,種田老人。

種田老人好像非常喜歡高千,雖然我們是突然上門,他也沒覺得麻煩,反而興高采烈把我們迎了進去。這不僅僅是因為高千的魅力,似乎也有從昨晚開始就被警方調查詢問弄得不勝其煩、急欲找人發一通牢騷的緣故。

“真是的,我們家公寓是不是被人詛咒了啊,竟然接二連三發生相同的不幸事件。”

嚴格來說,鴨哥幸存了下來,不過我決定不去糾正他。

“是不是得找個人來驅驅邪才行啊,看這樣子。”

高千和我的面前都擺上了咖啡杯,和上次一樣是速溶的,但今天還附送了蛋糕。估計只是正巧有人送的,若是我獨自前來,應該就不會端上來了。

“種田先生也被警察問這問那了吧?”

當然了,負責提問的還是高千。我是樂得正好,上午起床以後還什麽都沒吃,早已饑腸轆轆,便很沒出息地大口咬起了蛋糕。

“可不是嘛。有沒有注意到什麽可疑的事件或是人物啦,又是什麽公寓的租客們有沒有舉止可疑的啊,凈問這些了。幹嗎非得問這些呢。於是我就反問,昨晚那個跳樓的不是自殺嗎,當然了,他們什麽都不告訴我。”

“那麽,您是怎麽回答的呢,之前那些問題?”

“沒什麽啊。我又不能說租客的壞話,本來大家就都是普通人啦。因為是在這個地段,所以學生很多。這其中,確實是有些會讓你覺得挺困擾的,想說就不能再稍微懂點兒道理嗎,這樣的年輕人確實有。但整體來看,全都是普通人啦。把別人推下樓去什麽的,哪有人會做那種事!”

“就是嘛。”

“說到底啊,我可是說了,對那些刑警先生們——”

“是宇田川先生他們嗎?”

“嗯?不是的。我想不是這個名字,雖然也沒記得很清楚。”

看來這裏是由其他刑警負責的。正想到這裏,種田老人挺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這麽說起來,我對那些刑警說到了你的事情,該不會給你惹麻煩了吧?”

“沒那回事呢。對警察毫無保留地提供證言是良好市民的義務呀。”

“啊呀,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說真的,我家那些兒媳啊,要是有你一半貼心就好了。呃,這先不去管,我可是說出口了哦,對那些警察。我跟他們說,歸根結底呢,包括過去發生的那兩樁案子在內,從最高一層上跳下來的,全都是外面的人啦,沒有一個是住在這裏的租客。”

“是這樣啊。”

“要把這當成是公寓租客裏有人心懷不軌,那就大錯特錯啦。基本上呢,人要是想做壞事啊,是絕對不會在自己的老巢邊上惹麻煩的。要在完全無關的地方作惡。要說的話,就是那種,‘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感覺。嗯。”

打的比方或許有點不太對,不過這種主張本身還是有道理的。

“犯罪者的心理也是一樣啦。幹嗎非得在自己住的地方制造奇怪的事件呢,沒這種道理吧。如果被害人是同座公寓裏的住客,那麽照那種情況來說,提那些問題還不難理解。可是三個人全都是外來者啊。如果說這不是自殺,而是存在著某個兇手,那麽他肯定也是外面的人。這種事情,不是稍微想想就知道了嗎?”

他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條理卻相當清晰。

“然後呢,警察是怎麽回答的?”

“什麽都沒說,就只是一個勁地重復‘我知道了’。我都想問他一句,到底知道什麽了啊。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別人的心情。”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靠在椅子上仰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這種房子,要是當初沒造就好了。人啊,手裏一有錢,就不幹什麽有用的事了。本來是因為兒子們都說不願意繼承家業,最後想出的妥協方案——”

“您的意思是?”

“呃,不清楚你是不是知道,我家原本是經營酒店兼藥店的。”

“是啊,聽說是這樣的。雖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不過這種形式的店相當少見吧?”

“大概是吧。至少我就幾乎沒見過這樣的兼營呢。話是這麽說來著,其實店面是各自分開的,出入口也不在一起。只不過走進店裏以後,可以彼此走得通,所以就好像是兩邊兼營一樣。從前也經常被人講壞話,說什麽破壞身體的東西和治療身體的東西放在一起同時賣,簡直就是詐錢嘛。唔,總之,是從我祖父那個時代就一直經營下來了,我本來打算讓自己的兒子繼承下去的。我有兩個兒子,覺得隨便哪個都可以吧,一直都沒怎麽在意。可是沒想到,後來一把話挑明,兩個都說,這麽老舊的店才不要繼承呢。”

“那您怎麽辦?”

“對我來說,隨便什麽形式都好,就是希望店能繼續存在下去。於是加入了連鎖超市,覺得這樣一來多少也算是跟上時代了吧。可盡管這樣,大兒子還是不樂意,最後從家裏搬出去了。小兒子就說,若是便利店的話他就接下來。這麽一來可算萬事大吉了,我原本滿心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