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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除所需交付給地下賭場的抽水,總共贏了兩百多萬,零錢我付給小窗裏的美女營業員當小費了,她也熱情地為我紮好現金,遞來一只黑色的箱子。

清點了數目無誤,我整了整衣服,提著沉甸甸的箱子,春風得意地離開了這家地下賭場。

第一次攜帶這麽多現金,我被花花綠綠的鈔票搞得神經兮兮,從走出地下賭場的刹那,我就時刻警覺注意四周,生怕有人來搶我的箱子。

撕下進賭場時貼在身上的號碼牌,走在熙攘的大馬路上,我故意闖了兩個紅燈,確定沒有被人跟蹤,這才原路折回,拐進一條小巷中。巷子兩邊墻壁上都是彩色的塗鴉,盡頭有一面鐵絲網封住了去路,鐵絲網的後面站著一個熟悉的男人。

阿坤已經脫去了賭場裏的那身西裝,換上了黑色的運動套裝,手裏提著一只駝色的包。方才對我充滿敵意的他,與我隔著鐵絲網相視一笑。

在我進入賭場之前,阿坤早就在地下賭場裏埋伏了,這一次的賭局就是讓阿坤作為我的內應,他在發牌的時候動手腳,我每一把都可以拿到最大的牌。

“沒人跟著吧。”阿坤望了望我的身後,才放心地問道,“贏了多少?”

“兩百二十三萬,全都在這兒了。”我舉起黑色箱子拍了拍。

“接下來交給我吧!”阿坤示意我將箱子從鐵絲網上面扔到他的那邊。

“我要的東西你帶來了嗎?”我問。

“當然。”阿坤走近鐵絲網,展開一張白紙,上面是有我的筆跡寫的欠條。數目算不上很大,但絕對是我目前無法償還的。

“其他東西呢?”

阿坤拉開手裏駝色包的拉鏈,裏面撐滿了簇新的大鈔,他又麻利地拉起了拉鏈,一擡手就把包扔過了鐵絲網。

我接住包,能感受到裏面報酬的重量,雖然和贏的錢比起來只是九牛一毛,但這筆錢足夠解我燃眉之急了。

我也依照約定,將黑箱子扔過了鐵絲網。

阿坤打開箱子,把裏面成捆的現金裝進了自己帶來的布袋子裏,勒住袋口,往肩膀上一扛。從鐵絲網的間隙之中,把那張欠條塞給了我。

“保重!”

都沒等我回答,阿坤轉身消失在我的視野之中。

曾經欠下高利貸的我,終於走出了人生最陰暗的時期,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我用打火機,點燃了這張欠條,看著它在手裏慢慢燒成灰燼,直到快燒到手指,我才拋下這團煙灰,任其散落滿地。

包裏的現金如假包換,整整十萬元,都是剛從銀行取出來的連號紙幣。在兩沓紙幣之間,我突然發現了一張牌,我抽出來一看,是一張黑桃A。

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最後一局牌的時候,我正是假借抽煙之名,從阿坤那裏借到了煙盒,拿出了他藏在煙盒裏的黑桃A,我的手掌足夠大,能夠將一張紙牌完全覆蓋住,藏在手裏不至於被發現,這才成就了我的同花順。輸錢的阿坤自然不會被懷疑成做手腳的人,他那幾把發牌,都偷偷換牌給我發了最大的牌,讓我不會輸錢去換更多的籌碼。沒有人知道阿坤曾經是個魔術師,在發現參與賭局比魔術賺得更多的時候,他精湛絕倫的手法就有了用武之地。

事實上,我只帶了十萬元,包裏除了用來換籌碼的錢,其他都是假幣,根本不能兌換籌碼。

最後那把牌我摸到的黑桃A,並不是桌子上唯一的一張。假如韓姐的那張底牌也是黑桃A的話,武均肯定會發現有人在牌局上做手腳,正是基於這點考慮,我才搶在韓姐之前攤開底牌,無論如何她再攤開一張黑桃A的話,都會讓人覺得有問題。

但阿坤為什麽在給我的錢裏,要放一張牌呢?他對紙牌如此敏感,一定是刻意放在裏面的。

一分鐘後,我就明白了這張牌的用意。

小巷口,武均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身後跟著好幾名服務生。他們手裏都拿著亮閃閃的長刀,一見到我,就舉刀殺了過來。

被發現了。

我把包塞在了後腰的皮帶上,跳上鐵絲網,拼命往上爬,抓住橫在頂端的鐵杆,使盡全力翻了過去。武均正好也跑到了鐵絲網前,長刀砍在鐵絲網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手臂和小腿上都被鐵絲刮出了傷口,好幾處都流血了。

“敢來我的地盤耍花樣!”武均雙手叉腰,指揮手下攀爬鐵絲網。一旦被他們抓住,肯定落得非死即傷的下場。

居然這麽快就追到此處,一定是有人出賣了我。

我急忙撿起地上的撲克牌,胡亂塞進褲子口袋裏,毫不猶豫地往反方向逃去。身後一群人的腳步聲漸漸迫近,我把收進褲子裏的白襯衫下擺扯了出來,甩開膀子,不顧一切想要擺脫這條筆直到底、毫無障礙物的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