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弟弟是名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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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邁克洛夫特,但我有個和福爾摩斯一樣的弟弟。

弟弟在村裏名氣很響,下到三歲奶娃,上到八十三歲老嫗,無人不知他是村裏的名偵探。

在四歲那年,他一戰成名。

當時超市不像現在這麽普及,自助購物還是個新興玩意,在大城市打了幾年工的薛叔,瞅準了這個商機,夫妻倆前前後後籌備了半年,終於趕在春節前,在村頭的大馬路旁豎起了超市的招牌。

超市裏的商品琳瑯滿目,不僅有吃有喝,有日常用品,還有小家電,連衣服褲子都有賣,一舉解決了村民置辦年貨的需求。他們再也不需要跑上十幾裏地去趕集了。

薛叔的超市一開張,生意就像薛嫂臉上的高原紅,如火如荼。

舅舅也愛湊熱鬧,帶著弟弟去逛超市。超市裏人頭攢動,仿佛東西不要錢一樣,每個人手裏都拎著滿滿當當的貨物。薛叔笑呵呵地招呼著大家排隊付款,薛嫂麻利地操作著收銀機。舅舅也給弟弟買了不少零食,領他排在了隊伍的最後。

不知為什麽,弟弟一直捏著鼻子,對舅舅說:“臭臭,臭臭。”

舅舅以為他拉褲子上了,一檢查,發現不是。又問他是不是想上廁所,可弟弟直搖頭,依然捏住鼻子,怪聲怪氣地說著臭臭。

舅舅權當是小孩子在頑皮,沒放在心上。

很快隊伍就要到他們了,排在他們身前的男人和薛叔爭執了起來。

看衣著打扮男人應該是城裏人,說起話來聲音不大,語氣卻咄咄逼人。男人前天來薛叔的超市買了一套黑色運動衫,今天拿來退貨,說是運動衫的拉鏈有質量問題。

薛叔試了試拉鏈,確實有點不順手。

“這拉鏈我幫你塗點蠟行嗎?”

“不是塗點蠟就能解決的,老板您還是退貨吧。”

“小夥子,你別亂說,這哪是質量問題!”

薛叔也是頭一回遇到退貨的事情,村民們都圍攏過來,薛叔生怕處理不好,壞了自己的名聲,開了退貨的先河。

“這新衣服我才買了兩天,遇到這種問題,過年再穿這身那才晦氣呢。”男顧客不依不饒。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排隊的、圍觀的,超市裏擠滿了村民,一片喧鬧。

這時,弟弟走到了那件有質量問題的黑色運動衫前,用手指了指,對舅舅說:“是這個臭臭。”

男人臉色驟然一變,推開矮小的弟弟:“去去去,小孩子一邊去。”

不知道為什麽,男人的手一碰到弟弟,弟弟就號啕大哭起來,拉著舅舅的褲管直往後躲。

男人轉身敦促老板趕快退貨:“這衣服的標簽都在,開超市無條件包退包換的規矩你不懂嗎?”

見兒子哭得兇,舅舅忍不住插嘴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還和小孩子計較。再說了,我們這兒不比你們城裏,你買了衣服沒破沒臟,拉鏈不順溜就拿來退,你讓超市老板還怎麽做生意?”

“是啊,是啊!我幫你修好拉鏈不就結了嘛。”薛叔忙順著舅舅的話往下說。

圍觀的村民也紛紛附和,反倒弄得男人有點難以抉擇。

不知誰說了一句“城裏人就是矯情”,惹得男人大為不快,他沖著薛叔嚷道:“鄉下人一點規矩都不懂。”

“你幹嗎不在城裏的超市買衣服?不就沒這事了。”薛叔擺弄著衣服拉鏈,沒好氣地回道。

薛叔無意間的一句話,忽然讓舅舅意識到這件事另有蹊蹺。

“我們這種窮鄉僻壤不像城裏,肯定沒法退貨給你,要不你報警吧。”舅舅朝薛叔使了個眼色。

聽到“報警”兩個字,男人瞬間語氣軟了下來,一把從薛叔手裏奪過了衣服:

“算了,我不退了。”

舅舅一個箭步,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買這衣服是幹什麽用的?”

“關你屁事。”男人兇神惡煞地說。

男人比舅舅高出一頭,體格健碩,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人群自動退散,讓出了一條路,男人剛要邁步離開,他的手被拉住了。

低頭一看,居然是弟弟。

弟弟吸著鼻涕,拉住了男人的手,喊道:“爸爸!”

舅舅給薛叔使了個眼色,上前揪住了男人的後領,反擒住他的一只手,薛叔也幫忙死死鉗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下,舅舅和薛叔合力制服了這個男人。

“你們幹什麽!不退貨還打人是不是?你哪個單位的?”男人跪在地上叫囂著。

舅舅從上衣內側口袋掏出一本黑色小本子,頂在了男人的眼前,上面的國徽閃著銀光。

“現在知道我是幹什麽的了吧。”

男人耷拉下腦袋,眼睛裏失去了剛才跋扈的神采,順從地跟著舅舅回了警局。

經過審問,這個男人供述了殺害自己老婆的殘忍經過。三天前的晚上,他和老婆吵架的時候,用菜刀砍死了老婆。為了毀屍滅跡,他在衛生間裏將老婆的屍體肢解,除去了明顯的身體特征,連帶著指甲的手指腳趾都一一砍去,最後將屍塊裝進了大旅行箱。第二天在長途車站找了部黑車,開到了我們村口。在薛叔的超市買了這身衣服,穿上前往拋屍的地點,他特意沒有撕去衣服上的標簽。他步行從超市走到了村背後偏遠的山坡,從箱子裏將屍塊取出來,分散丟棄在山坡的灌木林中。當晚,他在我們村的農家度假山莊裏過了一夜,第二天他故意扳壞了幾顆拉鏈上的鏈齒,盤算著退掉超市買的衣服,消滅最後的證據,然後揚長離開。誰知會在最後功虧一簣,栽在了一個四歲小孩的鼻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