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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太不合理了!”老師離開後,優美子不滿地說,“每個孩子都是不一樣的啊。只要尊重每個人的個性不就好了?想把所有人都塞到一樣的框框裏,這種想法絕對有問題。尤其是光,我可不希望他們把他當成一般小孩子對待。”

彼時,優美子已經對自己的兒子是個天才深信不疑了。

不僅是這個老師,後來帶過光的所有班主任,幾乎無一例外都不太喜歡他。其中甚至還有直接勸他轉學的人。那是光念初一時的班主任。

“我覺得我們學校的水平對白河來說是不是不太足夠呢。連我上課的時候,他都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既然如此,不如幹脆把他轉到好的私立學校去吧。那裏的考試雖然很難,但他應該沒問題的。您的兒子一定能經得起那種挑戰。”開家長面談會的時候,那個滿臉狡詐的禿頭中年教師用黏糊糊的語氣這樣對優美子說。若光是誰都治不了的不良少年,那還可以理解,只是因為實在太優秀,竟然被勸轉學,這種事她真是聽都沒聽說過。優美子後來氣憤地對丈夫說。

本來優美子也想讓光去上比較出名的私立初中,高行卻反對,說沒必要讓孩子每天特地搭電車去上學。於是他們讓光在當地的公立初中就讀。那所初中也算是公立學校裏比較有名的了。

幾天後,他們總算明白了班主任為何要說那種話。光朋友的母親告訴他們,那個老師剛接手光的班級就因光而丟了人。

其實光也沒故意做什麽事情,他只是跟平時一樣在聽課罷了。可是教社會課的班主任卻突然指著他大發雷霆,怒吼道:“我當了二十年老師,頭一次見到像你這種第一堂課就公然打瞌睡的學生!”

“我沒有打瞌睡。”光回答。

“少騙人。我剛才明明看到你睡了!”老師歇斯底裏地吼道。

光平靜地回答道:“我只是閉著眼睛。難道不能閉著眼睛聽課嗎?”

其他學生都因為他的話忍不住笑起來。他們覺得光在戲弄老師,想必還會想,這才第一天上課,膽子真是夠大的。

當然,光沒有半點戲弄老師的想法,但是其他學生和老師都不這麽想。老師認為自己被愚弄,氣得臉紅到了脖子根。“很好,既然如此,你把我剛才說的話重復一遍吧。如果你沒睡覺,應該能說出來。旁邊的人不準提示。”

後來光對高行夫婦說,他當時看著氣勢洶洶噴著唾沫的老師,完全不明白老師為何要這麽生氣。就算他當時真的睡著了,難道上課睡覺真的是如此惡劣的行徑嗎?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不管怎麽說,當時光確實沒睡覺。因此對他來說,執行老師的命令完全是輕而易舉。他把老師剛才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復述了一遍,隨後對老師說:“老師您剛剛說,美國地理學會在一九八八年改用羅賓森投影法之前,一直都在使用墨卡托投影法,您應該是把那個跟範德爾格林特投影法弄混了吧。”

班主任臉上閃過茫然的表情,最後無言以對,慌忙翻起了資料。

“啊,沒錯。是範德爾格林特。嗯,呃……的確是這樣。”他擡手抹了一把額頭沁出的油汗,呆呆地站在講台上,直到光對他說:“老師,我能坐下了嗎?”其他學生一直在低聲竊笑,老師心裏產生了不祥的預感,這下要恢復教師的威信估計很難了。

這種例子實在數不勝數。有很多老師都在光面前丟過臉。特別是理科的老師,好多次都被逼得冷汗直冒。他們早已對更高級別的自然科學沒有了關心,只把機械地解說教科書內容和傳授高中入學考試應試技巧當成了教育的全部。有個理科老師在講完歐姆法則後,被光用關於過渡現象論的問題問得當場愣住。“等我回去仔細查查,下次再回答你。”他最後留下這句話逃出了教室。只是那個“下次”卻遲遲沒有到來。光後來還到老師辦公室去催促,他又用理科教師事務繁忙的借口逃避了。實在沒辦法,光只好買了過渡現象論的書,自己解開了疑問。

沒過多久,包括校長在內的所有老師都把光當成了麻煩精。最後,他們便將“所有學生都不能超出框框之外”的校規置於優先地位,盡管光其實是該校創立以來成績最優秀的學生。

在光讀小學的時候,有少數教師會有意避開他。白河夫婦認為這是身為天才自然會背負的宿命,再加上一定的優越感,因此並沒有在意這種狀況。但是,待光升上初中高年級後,他們開始在各方面表現出了擔憂。特別讓他們擔心的是高中升學問題,如果學校不喜歡光,或許在推薦信上也不會寫什麽好話。

然而光似乎對那些事毫不在意,一直都保持著自己的步調。他特別引人注目的是旺盛的求知欲,幾乎每天都要讀完一本書,而且還不是小說或參考書之類。能夠滿足他讀書欲望的,只有各種領域的專業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