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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維·特芙拉和理查德·沃金森一起來到死海王國的陽台布景的地下升降梯前。麥克·貝利和佩裏·波諾兩位剛才把傑洛姆·米蘭德的頭顱送到舞台上的道具管理站在他們面前。

兩位道具管理的臉色甚至比沃金森和導演還要蒼白,因為他們心裏十分清楚,這回無論如何很難擺脫殺人嫌疑了。這很自然,因為把頭顱放進升降梯,又送到上面的就是他們。地下和舞台之間相隔不過數英尺,根本不可能在途中被人調換。

“我想你該相信我們,特芙拉先生。”麥克·貝利說道,“我們只是完全依照巴雷特先生吩咐的去做,不過是把放在那裏的桃花心木桌子擡進升降梯的轎廂,再把原先連盤一起放在作業台上用布蓋著的假頭顱端過來,臉朝後擺在桌子上,然後把布拿掉,轉動這裏的圓盤升上去。僅此而已。”

“人頭可不是假的。”

“我們現在才知道。可是,剛才哪能知道啊!”

“怎麽會是這樣,理查德,我們片裏拍的居然是顆真的人頭!”特芙拉導演回頭對攝影指導說道。

“但是,你們當時完全就沒發現?”沃金森目光嚴厲地盯著兩位道具管理。

“我們怎麽能發現?我昨天才第一次見到假人頭,而且又沒拿在手裏仔細看。今天我們只是把蓋著布的頭顱連盤一起端進升降梯裏,把布掀開,再轉動圓盤而已。”

“真人和假人的臉,應該能分得出來吧?”沃金森問。

“我們根本沒有看到臉,因為臉是朝後放的。”佩裏·波諾說。

“朝後放?果真是朝後放的嗎?就算這樣,真假頭顱重量該不一樣吧?”

這次是導演在一旁搭話了:“不,理查德,重量是照著真的制作的。這件事他們可能確實不知道。可是這麽說來,從這裏到上面只有數英尺之遙,途中想調換頭顱,這在物理上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我們今天一早就到了這裏,只不過把擺在這裏的頭顱放進升降梯裏而已,別的可什麽都沒幹。”佩裏·波諾再次分辯道。

“行了,知道了!麥克,我清楚了。這麽說,一定是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之間,桌子上的頭顱被人調換了,應該是這樣。”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之間?”沃金森問道。

“是的,準確地說,是昨天晚上九點四十分到今天早晨之間。因為我們昨天大約晚上七點半開始吃晚飯,將近九點四十分才結束。晚餐期間,米蘭德坐在我斜對面,和演劊子手的還有說有笑的呢。”

“我們今天早晨到達這個布景台的時間,差不多是八點剛過吧。”

“是的,理查德。昨晚九點四十分到今天早晨八點之間,也就是這十個小時之內,有人進行了這樁瘋狂兇殺。我們住在黃棟,如果讓住在紅棟的人再仔細回憶回憶,也許作案時間能鎖定得更短。”

“米蘭德和誰同住?”

“這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幾位演員大概都是上下兩個房間分開住的吧。待會兒再問問看。”

美術指導奧利佛·巴雷特剛從樓梯上下來,正朝升降梯走過來。

“奧利佛,你看從這裏到一樓的舞台之間,能有辦法在升降梯裏對頭顱進行調換嗎?”導演問。

“絕對不可能。”奧利佛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從這裏到上面只有一個木板釘成的井壁而已。而且途中的一舉一動站在這裏都能看得很清楚。你們過來看看!就是這樣,到處連個洞都沒有。再說如果有人想幹這種事,也會被人發現吧。”

三人從升降梯後退了幾步,從這裏可以看到,鋼骨架構中的確只有一條垂直的升降梯井壁。

“嗯,我明白了。看來只能是在十個小時內被人調換的。奧利佛,大家情緒如何?”

“玲王奈的樣子有點奇怪,卡羅爾陪她一起坐船先走了。據說她想好好洗個澡,再躺下休息一會兒。”

“大家都想搭乘同一艘船早點兒回去。你們打算怎麽辦?”奧利佛問。

特芙拉雙手抱胸說道:“看來我真中了邪了。以前拍攝《阿依達》時也是這樣。不是我就是玲王奈,我們一出外景就會有人遇難。真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之,我們只能先回岸上再說了,趕緊想法報警吧。”沃金森提了個符合常理的建議。

“你說怎麽報警?這裏沒有電話。就算開車上了高速走上半天,連個人影都找不到。”

“總不能因為這樣就不報警吧?”

“從這裏到艾因蓋迪或者耶路撒冷警局得有多少公裏?何況對講機也根本無法接通。”

“誰都可以隨便進入這裏嗎,奧利佛?”

“根本就沒想過需要鎖門。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樣,這裏既沒有門,也沒有鎖。”

“這麽說來,只要晚上偷偷坐船來到這裏,誰都可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