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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王奈換上一身拖地長裙,坐在床邊,伸手拉過身邊的手袋來。打開手袋金屬的卡扣後,從裏面掏出一個對折著的白色信封。用指尖從信封裏夾出一個透明塑料小口袋來。這個袋口可以封上的小袋裏,放著幾片淡紫色的小藥片。

她拿出一片放進嘴裏,用旁邊半透明的白色塑料杯裏的水把藥吞了下去,接著,她又把手指伸進信封,這次掏出的是個白色的紙袋。她把紙袋平放著抖了抖,一片白色的藥片從袋裏落入她的掌中,玲王奈把這片藥就著水也吞了下去。

她把信封放回手袋裏,沒有想躺下,只是無精打采地倚靠在床上。

一陣劇烈的地震般的震動傳來,身子下的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接著,耳邊響起一陣像是螺旋槳轉動的嗡嗡聲,又是一陣震動。艾維·特芙拉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睜開了眼睛。發生地震了!他心裏想道。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想看看時間,可是由於沒有亮光,看不清表盤上的時針。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特芙拉的耳邊響起“咣當”的一聲巨大的響聲,劃破了暗夜裏的寂靜。特芙拉趕緊坐了起來,他只能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坐在床上,緊張地等待著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又感到一陣輕微的震動,看來余震還在持續。不一會兒,震動才完全消失了。令人心神不寧的寂靜像潮水似的,退去後又撲了回來,重新籠罩了整個暗夜。

特芙拉忍不住拿起放在身旁的無線對講機,按下通話鍵。綠色的小燈亮了起來,照亮了他的指尖。住在藍棟屋子裏的奧利佛手頭應該也有一台。四台對講機四棟房子已經各配發了一台。紅棟由文森特·蒙哥馬利保管,綠棟的對講機原本在拉裏手裏,昨天起已經改由巴特·奧斯汀來管理。而且每棟都有各自的號碼,只要按下號碼,每部對講機之間都可以自由通話。也就是說,這些對講機使用起來其實也和電話差不多。

“喂。”對講機裏傳來奧利佛睡眼惺忪的聲音。

“你睡著了嗎?打擾了。”艾維說。

“艾維,半夜三更的,有什麽要緊事啊?現在幾點了?”

“不知道,太黑了看不清。剛才你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沒有?”

“沒有啊。什麽動靜?”

“就像女人的尖叫似的,聲音很大,好像整座樓裏的空氣都在震動一樣。”

“我沒聽到。也許睡得太熟了,昨天太累了。”

“噢,倒也是,知道你累了。把你叫起來真對不起。剛才你沒覺得發生過地震了嗎?”

“地震?”

“是啊,剛剛搖得很厲害。”

“我一點沒發覺。”

“是嗎?知道了。你接著睡吧。祝你睡得香。”

“好,你也好好睡吧。把地震還是什麽女人叫喚都忘了吧,這幾天把你也折騰得夠嗆。祝你晚安。”

掛斷對講機,關掉通話鍵,把對講機放回床頭後,特芙拉又獨自坐了一會兒,又把奧利佛說過的話重新想了想,慢慢又開始覺得他說的還是有道理。接著,他又躺回床上。他把雙手枕在頭下,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想等會兒看看會不會再次聽到剛剛的聲音,可是等了好久沒有再聽到,身體也感覺不到剛才那種輕微的晃動了。

他閉上眼想接著睡會兒覺,卻一點困意也沒有。他努力試了試,希望自己能睡著,可是好久還是無法入睡,於是特芙拉幹脆爬起來,穿上鞋子來到小小的采光玻璃窗下。

外頭像是有月亮,淡淡的月光透過小窗戶,照得屋裏很明亮。特芙拉把手腕伸到窗戶下,對著月光看了看表。時間正是半夜兩點整,分針正好指在十二上。他不想再睡了,於是躡手躡腳地慢慢爬下梯子到了一層。雖然這裏離公路不算太遠,但附近並沒有什麽車通過。而且死海又是有風也不起浪的湖,所以深夜時只要關上發電機後,四周就像死一般地寂靜。即使他十分小心,但腳在梯子上每挪動一步,還是會發出輕微的聲響。特芙拉擔心,睡在一層的喬伊斯如果還在睡的話,可能會被吵醒了。

夜裏這麽安靜,連自己小心翼翼地下樓梯的聲音聽起來都那麽清楚,可是剛才那麽大的動靜,喬伊斯居然還能睡得熟?特芙拉簡直無法置信。

特芙拉已經往下爬了一半,再往下一兩步就能看見一層房間的情形了。不過由於現在是夜裏,還什麽都看不見。特芙拉想知道樓下的喬伊斯是睡著還是已經醒了,打算和他聊幾句剛才發生過的情況。

“喬伊斯,喂,喬伊斯。”特芙拉小聲地呼叫著助手的名字。隔了一會兒,他又再叫了幾聲,但還是沒有回答。他側耳聽了聽,聽到了喬伊斯熟睡了的呼吸聲。特芙拉暗自驚訝,這些家夥怎麽個個都這麽遲鈍!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爬上樓梯去了。看樣子,別說樓上有什麽動靜,連睡在自己身邊的人被殺了,他都能毫無知覺地照睡不誤。回頭一想,早知道他睡得這麽香,剛才下樓來時根本就沒必要小心。於是他幹脆大步走回床邊。脫了鞋子後躺上床,他還想再接著睡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