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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會議結束後,吉敷和石田去了青木恭子位於鐮倉的老家。他們下了又小又舊的電車後,順著坡道往山上走了一會兒,看到一道圍墻。沿著圍墻來到舊得發黑的木門前。在已經老舊的拉門旁邊掛著墨色已經漸漸消褪,讓人難以辨識的名牌。靠近了才好不容易看出是“青木”兩個字。扭過頭可以從鄰家建築的隙縫看到春天的海洋和一小段國道。

拉開拉門踏入院子,裏面是鋪著細石子的小路。門內是在門外時想象不到的大房子。吉敷他們來到和式的玄關,按了門鈴。很快就有一個用人模樣的女孩走出來,跪在玄關應門。吉敷讓她看了警察證件,並且說明來意。

因為今天是星期六,所以青木恭子的雙親都在。兩位刑警被帶到有著奇怪的架子,又鋪著波斯地毯的和式房間,從裏面可以看到並排著洋式椅子的庭院。不知是不是外面太亮的關系,屋子裏顯得特別陰暗。

他們幾乎沒怎麽等待就見到了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這對夫婦看起來十分高貴,尤其是男主人,也就是青木恭子的父親,他的鼻子又高又直,長得非常英俊。

談話開始後,他們的遣詞造句和他們的外表與階層一樣,顯得非常高雅,讓人對命案的事情難以啟齒。

這次的見面老實說並沒有什麽收獲。他們說恭子近十年來幾乎沒有回過這個老家,雖然經常與他們夫婦碰面,卻總是在東京或橫濱的餐廳裏。恭子的母親表示,她不了解恭子的人際關系,也不清楚她的工作,連她有些什麽衣服都不知道。對她身上有什麽特征也不太清楚,即使看到了女兒的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認出來。當石田表示希望他們能一起去鳥取看看屍體時,青木恭子的父母表示要考慮一下。

吉敷覺得他們是在推托,他們根本不想看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屍體,而且也一定不想知道死者就是自己的女兒。

青木恭子父母此時的表情顯然很淒慘。

“她連訂婚的時候都沒有回這裏嗎?”吉敷問。

“啊,那時她曾經回來一次。”他們好不容易說了這麽一句,接下來又一語不發了。

因為無法從談話中得到任何收獲,吉敷和石田很快就離開了青木家。

他們一回到櫻田門,就聽說鳥取署打過電話來。石田立刻回電,一邊聽電話,一邊做筆記。過了一會兒,他放下電話,面對著吉敷。

“了解到她弟弟的情形了。”石田說。

“是嗎?怎麽樣?”

“他還在出雲,是國立S大學四年級的學生,名字叫毅,在校專攻史學。至於他的長相、身材,好像和‘出雲一號’裏的那個男子很像。”

“是嗎?”

“可以去逮捕他了吧?”

“現在還不行吧?因為他並沒有殺害青木恭子的直接動機,無法把他列為嫌疑犯,而且也還不能肯定他就是‘出雲一號’上的那個男子。”

“嗯,這個人好像也不會離開山陰地區。”

“總之,現在我們還不能輕舉妄動。除非有新的證據,否則不能動他。”

“嗯。”

“我們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證實死者就是青木恭子。不能證明這一點的話,我們的任何行動都缺乏立足點。”

“的確如此。那……或許我應該立刻回山陰地區好好調查野村操的弟弟。還有,我覺得應該盡快帶青木恭子的父母去山陰。”

“不錯,不快點認屍的話,屍體會腐壞。”

“要不要再打個電話去說服他們?”

這時主任突然過來對他們說:“喂,那些記者們快要暴動了。他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有些雜志還準備做特輯,一直要求我們開記者會。我已經無法再應付他們了。吉敷君,你去吧!”

“什麽時候?”

“現在。記者們已經聚集在樓下了。這次的命案離奇難解,又充滿了血腥味,是媒體最喜歡炒作的題目,所以連電視台的記者也來了。”

“可是我現在還有重要的事要立即調查。反正所有的事情我都在會議中報告過了,請主任就按照我的報告去應付那些記者。只是有一件事請主任您特別注意,請絕對不要說出波地由起夫的名字,否則他就很難在校內立足了。”

主任想說什麽,但被打斷了。吉敷的一位同事直呼吉敷的名字,然後說:“你的電話。”

吉敷去接電話,原來是青木住在鐮倉的父母打來的。他們說可以去山陰,還問什麽時候去比較好。吉敷的答案當然是越快越好,並問他們是否可以搭乘今天晚上出發的列車。接著吉敷又對石田說:“青木恭子的父母同意去了,你可以今天晚上帶他們去山陰嗎?”

石田點頭表示可以。

於是,主任去應付記者會,吉敷立刻送石田去東京搭乘“出雲一號”。之前吉敷已和青木恭子的父母聯絡過,告訴了他們列車的名字,請他們在橫濱上車,然後在車上和石田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