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紙船把戲

1

五月二十一日星期一,吉敷接到外線打進來的電話。聽聲音好像是個年輕的男子。這個男子像推銷員一樣,非常饒舌。

“請問,您是負責八歧大蛇案件的刑警嗎?”

吉敷回答說“是”,那個年輕男子便說自己姓田中,又說:“是這樣的,或許您以為我是對那個案子有興趣,所以打電話想問您案情的進展。其實不是那樣的,我想告訴您,四月十九日星期四那天,我因為要去九州出差,所以也搭乘了那班藍色列車。”

這個年輕男子講話一口關西腔。

“藍色列車?你搭乘的是‘出雲一號’還是‘富士號’?”

“是‘富士號’。”

“是嗎?然後呢?”

“我看到了。”

“看到什麽?”

“那個人呀,照片被刊載在報紙雜志上的青木恭子小姐。我想確實是她沒錯。她就坐在我的旁邊,不過時間很短。因為列車一離開東京車站,她就離開了座位,好像直到最後都沒有再回到座位上。不過,列車上的服務人員來弄好睡鋪後我就睡著了,說不定我睡著以後她曾經回來過。”

青木恭子?她果然在列車上!青本恭子果然曾經在野村操搭乘的“富士號”列車上。吉敷不禁緊張起來,重新調整了自己的坐姿,問道:“喂,你確定是‘富士號’嗎?不是‘出雲一號’嗎?”

“我不會弄錯的。因為我搭列車是要去九州出差,所以是‘富士號’沒錯。”

“是嗎?那,你肯定那個女人確實是青木恭子?”

“嗯,我覺得應該就是她。不過我也不能打包票。”

“那個女人當時身上穿什麽樣的衣服?”

“上下都是白色的麻質衣物,上半身是白色麻質夾克,下半身是同樣布料的麻質百褶裙。白色夾克的裏面是藍色的罩衫。”

不過,當時死者身上的衣物早就在媒體上公布過了,所以關於這一點,任誰都可以說上幾句,在鳥取的石田就因為時常接到惡作劇的謊報電話而傷透了腦筋。自從這個案件成為有名的命案之後,惡作劇的電話就變多了。

“嗯,你說的確實很像。但是,有證人指稱青木恭子小姐搭乘的是‘出雲一號’列車呀!”吉敷說。

但是這個男子絲毫不退縮,他一定想過會被這樣反駁,所以很從容地回答吉敷:“‘出雲一號’列車的時間與‘富士號’相隔二十分鐘,‘出雲一號’在後,所以她有可能在某一站從‘富士號’下車,然後搭二十分鐘之後來的‘出雲一號’。這種情形是可能存在的吧?”

看來這個男子相當了解這件命案的重點。

確實可能如這個男子所說。“出雲一號”的乘務員也曾說過:在列車到達沼津以前,那個可疑的女乘客一直不見人影。列車過了沼津站快到濱松站的時候,他才看到那位女乘客,那時她躺在臥鋪包廂的床上。

鄰室的那個奇怪男子也說那位女乘客是在沼津上車的。由此看來,青木恭子在東京的時候搭的應是“富士號”,在列車行駛到沼津的時候下車,然後上了隨後而來的“出雲一號”。真的是這樣嗎?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你的意思是:那位很像青木恭子小姐的女性在東京車站上的是‘富士號’?”

“是的,當然是那樣。不過,她在列車還沒有到達橫濱車站以前就離開座位了。”

“是嗎?可是,你不敢百分之百確定她就是青木恭子的理由又是什麽呢?”

“因為我看過實實在在的那個人,而不管是報紙還是電子媒體所刊登的照片卻永遠只是那一張,所以我不是很確定。”

“原來如此。”

吉敷想到手邊還有從大學那邊拿到的數張青木恭子的照片。

“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和我見個面?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我現在就在前面。”

“什麽?”

“啊,我的意思是我正要去櫻田門,打算去找你,所以我現在就在櫻田門附近的公共電話亭裏打電話給你。”

於是吉敷便約田中在樓下的咖啡廳見面。吉敷的心情很復雜,就某個層面而言,他一直在等待今天這樣的證人出現,如今終於等到了。如果這個證人所說屬實,那麽殺人者就一定是野村操,因為野村操搭乘的也是“富士號”。如果青木恭子是被野村操殺害的,那麽青木恭子一定曾經現身在“富士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