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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那麽做的話,就是本末倒置了。因為為了拿隱藏的東西而到二號車廂或三號車廂不是更容易碰到熟人嗎?為了避免在列車中碰到熟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老實地待在最旁邊的一號車廂個人包廂裏不要到處走動,不是嗎?如果—直待在個人包廂內,那麽只有在從東京車站上車和去上廁所的時候才有機會被熟人遇到。此外就是這個熟人也是一號車廂的乘客這種情況。野村毅的運氣非常不好,他屬於最後一種情況,碰巧白鳥教授也是一號車廂的乘客。這種可能性真的很低,但野村毅很倒黴地遇到了。

基於以上推測,應該一開始就朝野村毅沒有攜帶行李上車的方向去思考才對。吉敷暫且做了這樣的結論。

可是就算做了這樣的結論又能怎樣?吉敷仍然不能解開心中的疑惑。為了丟棄已經切割成數塊的屍體,野村毅在列車抵達鳥取、倉吉或米子等站時必須從暫停的“出雲一號”下車。他的下車處都是一號車廂的上下車處嗎?比起每次都在同一個出入口上下車,從不同的地方下車比較不引人注意吧?就算被人看到了,如果只看到一次,很可能被認為是去買便當吧?但是若被看到兩三次,看到的人心裏難免會納悶、起疑吧?

還有在倉吉車站的時候。因為倉占線列車的月台就在“出雲一號”月台的後面,所以他必定會提早到後面的車廂等待下車。從這—點看來,野村毅應該會頻頻出現在二號車廂以後的各個車廂裏。

啊,慢著!頻頻走到後面的車廂?吉敷突然想到,不僅野村毅會頻頻走到列車的後面車廂,在“富士號”裏的野村操也一樣。“富士號”的乘務員確實說過這個。

這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姐弟兩個人會在不同的列車裏做出相同的舉動?野村毅的行動可以解釋為上面所說的情況,但是野村操是為了什麽呢?

當時不明白野村操為什麽要那麽做,現在盡管掌握到野村毅也有相同舉動的可能,卻還是無法理解野村操為什麽要走到列車的後方。

根據石田所說,被要求到鳥取署做說明的野村毅在被偵訊時采用沉默權,什麽話也不肯說。因此,就算有白鳥教授的那些證詞,也不能把野村毅當成殺害青木恭子的兇手。如果警方這邊沒有找到對了解案情有幫助的新情況,最後還是得放了野村毅。

看起來這個案子的主犯應該是野村操,野村毅只是從犯,所以非找到屍體的頭部不可。可是頭部到底在哪裏呢?或許必須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來尋找頭部不可了。

此外還有讓人無法理解的部分。野村操和青木恭子的關系非常不好,那麽野村操用了什麽理由讓青木恭子去找她?她們若是要談判什麽,地點為什麽不是哪一個咖啡廳而是行駛中的列車呢?這也讓人想不透。

吉敷百思不解地坐在“出雲一號”裏。列車已經進入熱海車站,並停靠在第二月台,時間是十九點四十七分,和時刻表上的一模一樣,日本的國鐵準確得令人贊嘆。這次的命案利用了日本國鐵在世界上引以為傲的準確度,其實有些諷刺。像這樣的命案,恐怕只有日本這個國家才會有吧!

吉敷對日本人的時間觀念很感興趣,以前還特別研究過。在江戶時代以前,日本人對時間的觀念屬於“大略式”的。例如那時有一個時刻叫做“天亮前”,現代人會很明確的說那是早上四點或五點。因為那是黎明前的時間,所以日本人便稱那段時間是“天亮前”。還有,“天亮前”的這個時段會因為夏天和冬天日出時間的變化而有所移動。不過正午的時間不會移動。在當時日本人的時間觀念裏,“天亮前”和正午到晚上的“天黑前”的時間帶是有彈性的,可以拉長也可以縮短。也就是說,從前日本人的計時器是橡皮筋或海綿一樣柔軟,可以改變形狀的東西。

但隨著文明開化,當蒸氣火車成為交通工具後,樸實的日本人也接受了所謂時刻表這種東西,並且知道西方人用硬的金屬做計時器,來確定時間。對日本人而言,這當然是一種文化的震撼。日本人一方面被嚇得要死,一方面又馬上學會了如何運用時刻表,還造就了連發明時刻表的西方人也自嘆不如的鐵路運輸準確度。

從這樣的小小插曲就可以略見日本人的民族性吧!西方人的時間觀念和時刻表這兩種東西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原本對時間沒有什麽觀念的日本人面前。因此,在日本人的潛意識裏,西洋的時鐘與時刻表或許根本就是同義詞。準確得驚人的西方時間觀念傳到日本以後,日本人把這個觀念應用在鐘表技術上,也應用在列車的行駛上。

從日本人制的鐘表與時刻表都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準確來看,日本人的時間觀念和以前大大不同了。對現在的日本人而言,列車的運行與時鐘的運行是相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