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病 7(第3/5頁)

這時電話鈴響了,兩位警察和我頓時緊張了起來,可是陣內嚴卻仿佛沒有聽見似的,依然叉著雙臂,呆呆地思考著什麽。

“雉井先生,你來接電話。我的聲音恐怕已經被他記住了。”禦手洗不慌不忙地催促著。

雉井擺出醫生的架子,傲慢地往電話機旁走去。

“喂,我是雉井。”

他故作威嚴地壓低嗓子拿起話筒說道。

“好,好……說了半天,原來你是警察啊!”說著,他用手掌蓋住話筒下方,回頭說道,“是淺草警署打來的。”

我們馬上松了口氣,田崎上前一把接過話筒。

“喂,我是田崎。什麽?嗯,嗯,哦……是嗎?那好,我知道了,謝謝。”

他把話筒放回原處,扭頭說道:“昨天問的事有著落了。當年這個區域——噢,就是昨天他用鉛筆在圖上畫圈的那個區域——在大正十二年九月發生關東大地震前,的確有戶人家住過外人。不過其實也說不上是外人,他們是在那裏幹雜活的學徒。房東平常管吃管住,學徒們幹活就在一層,而二層則是宿舍。這戶人家姓坪田,據說借住二層的學徒不止一個,但是具體名字已經記不清了。現在那家的女兒仍然活著,住在浮間附近。是她把自己當年記得的事提供給警方的。”

“原來是這樣。有關借住者的年齡她都說過什麽?”

“據說幾位學徒當年都很年輕,具體歲數她說記不清了。”

“借住者的姓名她還記得嗎?”

“說是完全忘了。”

“請再問問她,是否名叫小日向、鈴木或者鑒?另外,即使不是他們,也問問她,對這幾個名字是否還有印象。”

“小日向、鈴木、鑒……這幾個名字怎麽寫?”

田崎掏出本子邊記邊問。禦手洗一一做了說明。

“那好,我記下了,讓他們再去問問。”田崎邊說邊拿起話筒,突然又停下手問道,“噢,請問這戶人家當年的職業到底是什麽?”

“牙科醫生。”禦手洗回答。

田崎一聽眼睛都睜大了。“這就說得通了。可你是如何……”

“這事以後再說吧。先把事情交代完。”

禦手洗用手在鼻尖前揮了一下,田崎急忙撥了電話。雉井診所和陣內屋的電話一樣,都是有撥號盤的黑色老式話機。

在田崎打電話布置調查的時候,禦手洗的心情顯得出奇的好,說明目前一切都正在按照他的設想逐步實行。可是那以後又過了很久,直到中午過後,窗外已經起風,院子裏的鳴蟲聲音也已清晰可聞,電話仍然沒響。我們幾位已經餓得坐不住了,禦手洗興高采烈的心情也在慢慢消退。

“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先去買點什麽充饑吧?”

“不行,現在不是時候。”田崎斷然回答,“這裏沒有後門。如果讓人送餐,一下端進六人份的食物也太顯眼了吧?”

電話終於響了。禦手洗讓雉井出去接。

“喂,我是雉井。”他剛聽了一句,整個表情便又松弛下來,回頭說道,“是找田崎警官的。”

田崎上前接過話筒說道:“我是田崎,什麽?噢,是嗎?姓鑒?嗯,那好,我知道了,謝謝。”

放好電話,田崎轉身向禦手洗說道:“那位坪田女士已經回電話了,說是對‘鑒’這個名字多少還有印象,隱隱約約記得一點什麽。可是叫這個名字的人是不是就是寄住她家的幾個學徒之一,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噢,是這樣。”

禦手洗只是淡淡地回答一聲,看來多少有些失望。就這樣,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小時。我到這裏的時間大約在早上九點,算算已經待了將近八個小時了。看來即使禦手洗料事如神,也總有失算的時候。

田崎臉上的表情卻與禦手洗相反。隨著禦手洗的推測逐漸變得渺茫,他反而開始幸災樂禍起來,不停地找些無傷大雅的笑話說給後龜山聽,一邊樂哈哈地掩口大笑個不停。

禦手洗根本沒把他這副樣子往心裏去,突然站起身來說道:“田崎先生,你別把問題理解錯了。剛才我之所以高興,是聽說源達老先生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只要他們肯往這裏打電話,帶人前來就診,就說明源達老人還活著。可是他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許根本不在乎奪走源達老先生的生命,只要人在他們手裏,殺掉他可謂易如反掌。”

“所以你別忘了,萬一他們不往這裏打電話了,你們也就惹下了大麻煩。因為那就說明他們改變主意把源達老先生殺害了,而昨天你們沒把老人保護好的事就會變成明顯的失職,這道理你該明白吧?”

禦手洗一邊踱步,一邊毫不客氣地把話挑明。田崎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了。

又過了好長時間,太陽已經慢慢落山了,外頭漸漸開始暗了下來,可是左等右等,電話鈴還是沒有再響。禦手洗滿臉焦急的神色,周圍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他心急如焚,開始在屋裏走走停停,一會兒又坐回椅子上,就這樣反復折騰了好久。緊鎖眉頭思考了半天後,他嘟囔著:“難道他們又想出了什麽別的好辦法?去找別的醫生商量?要不就是已經動手把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