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VAD SELIM(第4/20頁)

“這我知道。喂,你幫忙遞一下,袋裝茶葉我夠不著。我並不是不願意去出席,而是沒法在他們定下的那一天去。我真要去的話不但要彈吉他,而且還要發表演說,自己花錢買幾張入場券都是應該的。但是二十三日這天是早就跟人約好的,看來已經很難再改變了。”

“這件事我可從來沒聽你說過啊。”

“可能吧。”

“你根本沒有提到過。”

“我的日程你哪能全都知道?”

“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非常重要的,你說對吧?”

“這我同意。但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為最重要的事,對你來說偶像歌手的唱片最重要,而我最看重的是邊喝茶邊思考問題的時間。請你能不能別妨礙我?”

“你不是親口對我說過,對別人誠心誠意的請求千萬不能拒絕嗎?你說過吧?”

“我說過嗎?”

“世界上難道還有別的什麽能比得上他們的誠意嗎?你說十二月二十三日這天早就和人約好了,這件事我可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這麽說,你的好些事情我也沒聽說過。比如前天你約森真理子吃飯那件事。這就是我們倆的命運,總是在互相窺探對方中繼續各自的生活,各泡各的茶,各做各的飯。”

“你別把話題岔開了。那你的意思是要拒絕那些高中生們的邀請了?那些英語研究會的成員都說喜歡讀我們的書,而且都是你的鐵杆支持者啊,連PTA [3] 的歐巴桑也很想見你啊!”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真想見見她們。”

“難道學生們的盛情邀請還不夠誠心誠意嗎?”

“這不是是否誠心誠意的問題,而是我那時真的抽不出空。別把事情說得太復雜了。”

“拒絕他們可不像是你的為人。要是有人出了一百萬請你去演奏,而你拒絕了,我倒還能理解。”

“這是興趣的問題。世界上總有能答應或不能答應的事,比如你的……”

“要是說我喜歡的偶像唱片,我完全可以扔掉!”

我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麽,所以先把它主動提出來。

“你要是希望的話,我也可以把那幾位女明星的寫真集扔了。我也不是只喜歡那些偶像歌曲,我也愛聽披頭士的流行音樂啊!平時我怎麽求你,你都不肯給我彈一回。今天我真的豁出去了,只要你肯答應那些高中生的請求,無論你讓我舍棄什麽我都能答應。”

“那麽我讓你把那堆錄像帶扔了你也幹?”

禦手洗直截了當地提了出來。

“哦,原來那些東西也不對你的胃口……那好,你要是肯出席那天的音樂會,我就把它們全處理掉。”

“還有,占著書架的這兩本書,什麽《如何戰勝自己》和《猶太人的生意經》也請你處理掉。”

“你對我喜歡的東西竟然都這麽看不上眼?難道這次不肯出席音樂會也因為這個?不肯為那些高中生花那麽點兒時間,因為你的興趣和我不同?你這個人的心怎麽那麽狠呢?”

“我可沒那麽說。”禦手洗不耐煩地說。

“那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肯去露一面呢?”

“你就像只耳朵聾了的水牛,石岡君,只知道一股腦兒向前奔。你就不能坐下來喝杯茶冷靜冷靜?”

“不管你怎麽說我,那都沒關系。我請你無論如何別讓我說話不算數,即便對方只是高中生,你也不能看低他們的志向。”

“音樂會的意義我已經很清楚了,石岡君,無論請求我的是高中生還是小學生,這一概都沒關系。”

“那這麽說你答應出席了?”

禦手洗誇張地重重把頭低下。

“不是告訴過你,我和別人有約在先了嗎?”

“可是我已經答應過學生們了,總不能讓我違約吧?”

“實在不好意思,請你替我謝絕。任何事總有辦得到與辦不到兩種。”

“不知道你還有什麽事能比這更重要的?不把支持者們放在眼裏的話,是要吃大虧的哦!以後我寫的書再也沒人買,我們倆只好喝西北風到處要飯去。你願意那樣嗎?”

“要飯在美國還是個不壞的職業呢,還給發執照。”

“可是這兒是日本,禦手洗,我對你說的是日本話。”

“要是混不下去我們就一起上美國去,花上一百美元買一部老爺車,晚上咱們倆就睡裏面。白天找張公園裏的長凳一躺,日子過得也一樣逍遙。不行的話再開一家洗衣店,把人家要洗的衣物都收過來,洗幹凈疊好再給人送回去,那樣不也挺好的?掙點小費也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