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賈格爾的故事

館長和年輕人臉上驚慌的表情消失了。

“咻!”羅威說,“巡官,別嚇人。我剛才以為出了什麽大事。這不過是昨天的一點兒意外。”

佩辛斯和巡官都眼睛一亮,兩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意外嗎,嗯?”巡官說,“唔,唔,博士,很高興我決定接受一下你們的文化的熏陶。羅威,你說‘意外’是什麽意思?”

“喔,我向你保證事情就是如此,根本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館長微笑著說,“其實這該由羅威先生來說。昨天下午他在閱覽室工作,必須到這裏來查閱薩克森的書。是他發現這個櫃子的玻璃碎了。”

“你知道,”羅威解釋說,“昨天工人才做完這間屋子的裝修工作,我相信是有人落下了工具或什麽東西,回來拿時不小心碰破了玻璃。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羅威先生,你昨天到底什麽時候發現的?”佩辛斯的語氣緩慢,這次她的目光不再親切。

“喔,我想應該是五點半。”

“喬特博士,你說那些印第安納來的客人幾點離開的?”此時她臉上的笑容幾乎完全消失了。

喬特博士好像有些惱火:“喔,我向你保證根本沒事!薩姆小姐,我真的沒那麽說。我相信那些老師是五點離開的。”

“羅威先生,玻璃是五點半被打碎的?”

年輕人瞪著她:“福爾摩斯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偵探嗎?”

“小子,少在那邊耍嘴皮子。”巡官走過來,可是他說這話時沒有火氣,而且似乎又恢復了幽默感,“怎麽會那樣?你一定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吧!”

羅威沮喪地搖搖頭。“可是巡官,我沒聽到。你看,從薩克森室通往閱覽室的門是關著的,我通常又非常專心地做事,即使炸彈在我的椅子下爆炸,我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所以,出現意外的時間可能是昨天下午的任何時候。”

“嗯。”巡官走到玻璃碎了的櫃子跟前往裏面窺探,“有什麽東西被偷了嗎?”

喬特博士熱心地笑著說:“得了吧,巡官,我們又不是小孩。我們當然都會猜想,可能有人溜進來——你看,那邊還有一扇門通向主走廊,要進來這個房間很容易——偷走櫃子裏的三卷珍本書。可是你看,它們都還在呀!”

薩姆父女低頭瞧著玻璃被打碎的櫃子:底部墊著非常柔軟的黑色天鵝絨;三個長方形的凹槽精巧地嵌在天鵝絨上,每一個凹槽裏都放著一本書;書很大很厚,書皮是有些褪色的小牛皮,左邊那本的書皮是金棕色的,右邊的是褪了色的猩紅色,中間的是藍色的。

“今天下午有個工人會來換玻璃。”館長繼續說,“現在——”

“且慢行事,博士。”薩姆忽然說,“你說工人昨天上午整理完了這個房間。下午難道沒有警衛在這裏值勤嗎?我以為這些博物館會嚴格要求警衛隨時值勤。”

“才不呢,巡官。博物館整修期間,我們不需要平常那麽多的人手,有多諾霍和門房伯奇就足夠了。那些印第安納老師是閉館後第一批被允許參觀的外人,可是我們不認為需要——”

“嗯,”巡官扯大嗓門,“我想我可以告訴你事情的經過,而它其實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佩辛斯的眼睛亮了起來。戈登·羅威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

“你是什麽意思?”喬特博士立刻反問。

“我是說——”巡官直率地說,“你的猜測,博士先生。多諾霍看見戴藍帽子的先生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就跟著他走了。他為什麽跟蹤藍帽子呢?我敢說,藍帽子打爛了櫃子的玻璃,多諾霍看見了!”

“那麽為什麽沒有東西遺失呢?”館長反駁道。

“也許多諾霍在他拿走其中一本書前就把他嚇走了。你說它們很值錢。事情很簡單——意圖行竊!”

佩辛斯若有所思地舔著豐滿的下唇,盯著玻璃被打碎的櫃子。

“為什麽多諾霍沒有發出警報呢,巡官?”羅威喃喃地說,“如果多諾霍在追趕這個戴藍帽子的人,為什麽沒人看見他跑出去呢?”

“還有最重要的是——”佩辛斯的聲音很低沉,“多諾霍在哪裏呢?他為什麽還沒有回來?”

“我不知道。”巡官粗暴地回嘴,“可是我告訴你事情就是如此。”

“我害怕的是——”佩辛斯的語氣很奇怪,“恐怕發生了相當可怕的事。而且,爸,事情不是發生在藍帽子身上,而是發生在可憐的老多諾霍身上!”

大夥兒都沉默了。巡官開始在鋪著石磚的地板上踱步。

佩辛斯嘆了口氣,又彎腰去檢查櫃子。玻璃櫃內的每本書後面都放了一張折疊的卡片,前面則擺著一個更大的名牌:印刷商威廉·賈格爾絕版珍藏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