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風生水起(第3/4頁)

汪蘭回過神來,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苦笑一下。

在重慶陸軍學院上學時,她的確喜歡過一個男生。那男生高高的個子,說話走路都充滿了活力,比她高兩屆。就是這個叫高偉的小夥子成為了她革命的引路人,最後也是他介紹她加入了地下黨。

後來高偉畢業了,接受了一份秘密工作,便再也沒有聯系過。因為工作的需要,高偉畢業時來向她告別,她沒問他去哪,他也沒說。在校園外的一片林蔭裏,他用力地擁抱了她,然後兩人都笑了。他說:等革命勝利時見。

她也說:勝利再見。

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一躥一躥地走了。他青春的背影便永遠留在了她的回憶裏。

鄭桐這麽問,又勾起了她對高偉的回憶,美好而又短暫的初戀就這麽夭折了。

保密局又經歷了一次血洗。

反攻大陸的計劃制訂了很多,有的台灣這面剛剛行動,大陸方面就獲得了情報,好多反攻大陸的行動就這麽夭折了。於是身在台灣的保密局來了一次血洗行動。

汪蘭負責的電台,有一名女報務員叫付德芳,二十四五歲的樣子。這天,她正在電台值班,便被進來的幾個人帶走了。汪蘭站在門口,伸手攔了一下。領頭的人只亮了一下證件。付德芳扭過頭,朝她喊了一聲:組長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汪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付德芳被帶走。

付德芳也是重慶陸軍學院畢業的,比汪蘭低兩個年級。在陸軍學院,只有無線電專業才有女學員,因此,在學校時,她就認識付德芳這個女生。

在汪蘭的印象裏,付德芳長得很漂亮,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樣子,見了人,總是先笑後說話。付德芳畢業後,也考入保密局電台工作。見到汪蘭第一面時,就那麽笑著說:請師姐多多關照。

汪蘭知道,付德芳是成都人,家住在武侯祠附近。重慶解放前夕,付德芳似乎並不願意來台灣,每當到電台值班時就會問汪蘭:組長,要是共產黨隊伍打進來,他們會殺了我們麽?

汪蘭就笑一笑說:我沒有和共產黨打過交道,估計不會吧,他們的政策不是繳槍不殺麽,咱們又沒殺過人,手裏就一個電台,到時候把電台交出去不就完了麽?

付德芳就笑一笑道:到時候我肯定交出電台。

付德芳還問過:組長,要是重慶被解放了,你去幹什麽?

汪蘭就笑著說:那我就回家開個茶館,老老實實地過日子。

付德芳神往地說:到那時,我回成都,我爸爸媽媽還要抱外孫呢。

汪蘭就拍一拍付德芳的肩膀道:臭丫頭,連男朋友還都沒有,哪來的外孫?

付德芳以前有個男朋友,是重慶陸軍學院步兵指揮專業的一個高才生,長得人高馬大的,是個貴州人。畢業後就上了前線,當了一名上尉連長。兩個人還通過信,結果他在南京保衛戰中陣亡了。

男朋友的戰友把他的遺物寄給了付德芳,那是他們的一張合影照片。他們穿著軍裝,意氣風發的樣子。這張照片還是畢業前,兩人即將分手時照的,他們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付德芳看到那張血染的照片就哭暈了過去,從此,付德芳變得不愛說話了,經常望著一個地方發呆。

付德芳最後沒能回到成都老家,一個命令就讓她坐上飛機來到了台灣。到了台灣後的付德芳和所有的人一樣開始思鄉,他們做夢都會夢回老家,那裏有他們的親人,故居,熟悉的一切,他們來到了台灣,先是水土不服,後來又犯了思鄉病。

付德芳被抓的直接證據是,她給老家父母寫了一封家書。由於郵路沒有開通,她就委托一個經商的成都老鄉輾轉香港帶回家去。付德芳的那封家書寫的字字情,聲聲淚,說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到成都去看望父母,以後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親人面前。

商人在離開台灣時,無一例外地接受檢查,結果就發現了這封信。商人被放走了,信卻留下了。書信的內容疑點重重,於是付德芳就被帶走調查了。

得知這一切之後,汪蘭找到了鄭桐,她希望鄭桐能伸出援手幫付德芳一下。她把這想法對鄭桐說了。

鄭桐神色慌張地把門掩上了,壓低聲音說:汪蘭,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這次血洗可是毛局長親手抓的,他們的口號是,寧錯殺十人,不放過一人。

汪蘭無奈地說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鄭桐擺弄著手中的筆壓低聲音說道:我們也要人人過堂了,你也要小心點。

沒幾天,保密局開了一次大會,就在會議上,幾名處長突然被闖入的十幾名荷槍實彈的衛兵押了出去。整個會場,充滿了恐怖氣氛。那一段時間,身邊熟悉的人,今天還好好的,第二天便神秘地失蹤了。沒人知道去向,誰也不敢打聽。一時間整個保密局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相互之間,不敢多說一個字,只能用表情代替此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