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公園裏的一次聊天(第3/9頁)

“誰?”她避開他的目光,問道。

“當然是李繼文本人。”

“李繼文?”她眼前浮現李繼文緊閉雙唇靠在馬桶箱上的模樣。他看上去明明是死了,她試過他的鼻息,他掙紮過,難道……他並沒有死?那時候,那時候要不是已經快到10點20分了,她應該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的,她是害怕陳奇會突然出現。

“李繼文並沒有死。”杜森好像是在回答她心裏的提問,慢悠悠地說,“那天晚上9點40分左右,強薇小姐看見他的時候,他坐在馬桶上看雜志,但後來警方發現他時,他卻坐在馬桶蓋上。很明顯他被移動過。要把一個死人從馬桶上推到地上很容易,但要把一個死人從馬桶上拉起來,蓋上馬桶蓋,再讓他坐下去,卻非常難。其實,我認為這麽復雜的動作,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能替他完成。所以當然,如果他能從馬桶上站起來又坐下去,那時肯定還活著。”

在她走了之後,他曾經從馬桶上站起來過?!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再次被掐住了,她說不出話來。

杜森繼續說了下去。

“讓我知道他還活著,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馬桶裏的刀和照片。其實馬桶裏的照片和刀只可能是他放進去的。”他下意識地回頭瞄了她一眼,似乎想肯定她是否在認真聽,“首先不可能是陳奇放進去的,因為如果他看見刀,他就會用刀殺人,而他肯定會把強薇小姐的照片隨身帶走,沒理由丟進馬桶。當然,也不可能是你女兒思慧小姐。”看見她擡起眼睛,他道,“思慧小姐更不可能。她進入現場時,李繼文已經死了,她要移動李繼文的屍體,再恢復原狀,難度太大,不太可能。所以,就只剩下兇手和李繼文兩人了。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得先考慮,這兩件東西存在的意義。究竟為什麽現場會出現這兩件東西?”

“我怎麽知道?”她軟綿綿地隨口應道。

“我們先把這兩件東西放一放。先說說陳奇聽到的聲音。”

“聲音?”

“說具體點,是鼾聲。”

她抑制不住地微微一笑。

杜森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笑了笑:“睡寶寶這個玩具搞得很高明,坦白說,我認為只有女性罪犯才會想得那麽細膩。”

她不作聲,低頭望著自己的膝蓋,它們正緊緊靠在一起。

“每個家庭都有不少雜物,所以,在最初的搜查中,警方沒發現那個睡寶寶,或者說是發現了,但沒注意到它的價值。李教授的家人也沒注意到。這是後來司徒律師請強薇專程去找的。經過強薇小姐的確認,那不是她們家的。後來我們把玩具拿來實驗過,發現它可以發出輕微的鼾聲,睡寶寶的頭還會左右擺動。如果上了發條,它的鼾聲會一直持續3分鐘。這就是陳奇聽到的鼾聲。那麽,為什麽有人要讓陳奇聽到鼾聲?很簡單,想讓陳奇進入現場時,認為李繼文還活著,那又為什麽要刻意讓陳奇意識到這點呢?原因有兩個,第一,兇手認為陳奇進入現場時,李繼文一定已經死了;第二,兇手希望陳奇做點什麽。既然如此,兇手就不可能把刀和照片都丟進抽水馬桶,因為睡寶寶存在的原因,跟刀和強薇的照片是一樣的。兇手希望陳奇看見它們,受到刺激,並動手殺了李繼文。所以,兇手也不可能把刀和照片丟進馬桶,那就只剩下李繼文本人了。”

“也許那個玩具是李繼文自己放在那裏的。”她避開了刀和玩具。

“不可能,如果是李繼文想誘惑陳奇殺自己的話,他應該把它們放在書房。他約陳奇那天晚上10點20分在書房見面。”

她不說話了,兩只手無法控制地焦灼地捏在了一起。

“鐘女士,既然是李繼文把刀和照片丟進馬桶的,那只有一個可能,在兇手離開現場時,他還活著。”杜森停頓了一下才說,“但是,他知道自己也差不多了,於是,他決定用他最後所剩不多的時間,在現場給警方留下一些暗示兇手的記號。他不能寫字條,因為沒有紙和筆,而且他也未必能寫字,他的手一定不怎麽聽使喚,他肯定也不能喊救命,因為他根本喊不出來。那麽他究竟幹了什麽呢?第一,他把你企圖引誘陳奇犯罪的刀和照片丟進了馬桶;第二,他找到卷筒紙捏在手裏;第三,他仰起頭,張開了嘴。”杜森轉過臉,正對著她,一字一句吐出話來,“通常只有看牙的時候,我們才會仰起頭,張大嘴。而你是牙醫。鐘女士,你只要對李繼文說,你想看看他的牙,他便會張開嘴,你把毒藥直接放入他的咽喉就行了。一切就那麽簡單。”

“可是,殺人兇器不是筷子嗎……”她裝糊塗。

“死者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至於筷子。你現在應該明白,為什麽陳奇沒用你給他準備的刀了吧。”杜森幸災樂禍地瞄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