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寓所內:盥洗室

“簡直不知道能在這兒找到什麽。”埃勒裏疑慮重重地說道。此刻,兩人已置身於盥洗室的豪華之中。“實際上,盥洗室是最不可能找到東西的地方一切都還正常吧,韋斯特利?有什麽不對頭的地方嗎?”

韋弗回答得非常迅速:“沒有。”但聲音中卻透出一絲不確定。埃勒裏犀利地看了他一眼,接著便四下打量起來。

這是間狹長的屋子。浴盆陷入地下,洗臉池呈細長形,樣式很新潮。墻上吊著個設計別致的吊櫃。埃勒裏打開關著的櫃門,只見裏面安著三層玻璃隔板。隔板上散放著些零碎物件:幾個裝著藥品、洗發液、潤膚膏的小瓶子,一管牙膏,一管剃須膏,兩把梳子,一個樣式怪異的小木盒,裏面有把安全剃須刀,除此之外,隔板上還放了些其他東西。

埃勒裏帶著稍許厭惡,重重地關上了吊櫃的門。“走吧,韋斯,”他大聲說,“我真是老了。這兒什麽都沒有。”盡管如此,他還是在另一扇門前停了下來。這是個放置浴巾的壁櫃。埃勒裏打開壁櫃門,伸手在裏面的一個大籃子裏翻了翻,拽出了幾條臟毛巾。他漫不經心地查看了一下,又將它們扔回籃中,擡眼看著韋弗。

“得了,都說出來吧,老兄,別憋著了。”他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心裏肯定有事。到底是怎麽了?”

“這事有點兒怪,”韋弗慢吞吞地答道,他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我當時就覺得奇怪,現在事情出來了,嗯我越琢磨,越覺得怪埃勒裏,有件東西不見了。”

“不見了?”埃勒裏猛地抓住了韋弗的胳膊,“我的天!你竟然一直不吭聲!什麽東西不見了,老兄?”

“說出來你會笑話我的”韋弗躊躇著。

“韋斯特利!”

“對不起。”韋弗清了清嗓子,“既然你這麽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是剃須刀的刀片不見了。”他的目光掠過埃勒裏的臉龐,搜尋著預料中的那絲譏諷。

但埃勒裏並沒有笑。“剃須刀的刀片?說說看,是怎麽回事?”他一邊敦促著,一邊靠在了壁櫃門上,滿腹心事地盯著洗臉池上方的吊櫃。

“我今天早上稍微早來了會兒,”韋弗愁眉緊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得在老板來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利落,另外,還有幾份董事會議用的文件需要整理出來。你知道,我們老板一般十點後才到,只有情況特殊時——就像今天早上這個會議——他才提前來所以我急急忙忙地離開了家,打算到這兒來刮臉。順便說一句,這事我常幹我之所以在寓所備了把剃須刀,這也可以算是原因之一我到這兒時——大約是八點三十分——我奔著剃須刀就去了,但卻發現剃須器裏沒有刀片。”

“這似乎沒什麽好奇怪的,”埃勒裏微笑道,“只不過是你沒擱刀片罷了。”

“噢,但我擱了!”韋弗抗議道,“昨晚下班前,我還在這兒刮了臉。我沒取出刀片。所以我覺得這事有些怪。”

“你就這一把刀片?”

“是的。其他的都用完了,我想著要帶些來的,但今天早上又忘了。所以,當我想刮胡子時,卻不見了工具。刀片失蹤了!聽起來很可笑,不是嗎?我昨天特意把刀片留在剃須刀裏,因為以前也曾有過忘帶刀片的時候,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總是湊合著用舊刀片刮了臉。”

“你的意思是,它絕對丟了?你肯定沒把它拿出來?”

“絕對肯定。我把它擦幹凈後,又裝了回去。”

“你該不會是把它弄壞了吧?或者發生了諸如此類的事?”

“絕對沒有,埃勒裏,”韋弗耐心地答道,“那個刀片肯定是放在剃刀具裏了。”

埃勒裏笑著打趣道:“這可麻煩了,所以你的臉就變得如此這般毛茸茸的了?”

“可不是嘛。整整一天,我連出去刮個臉的工夫都沒有。”

“似乎是挺怪的,”埃勒裏若有所思地說,“我是說你竟然只在吊櫃裏擱一把刀片。弗倫奇的刀片呢?”

“他從不自己修面,”韋弗答道,稍稍有些不自在,“從不親自動手。每天早上都有專門的理發師替他服務。”

埃勒裏沒再說什麽,他打開吊櫃,取下裝剃須刀的木盒。他仔細地查看了一下裏面的純銀剃須刀,但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

“今天早上你動過這把剃須刀嗎?”

“什麽意思?”

“你把它從盒裏取出來過嗎?”

“噢,沒有!我根本就沒動過。當我發現刀片不見時,就懶得再動它了。”

“這事可真有意思。”埃勒裏捏著剃須刀刀柄的頂端,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它的銀制表面。他將刀具舉到眼前,往金屬表面上吹了口氣,刀具上立刻蒙上了一層霧氣。

“沒有指紋印記,”他說,“無疑是被擦掉了。”他突然微笑起來,“昨天夜裏,有人來過這兒,一個鬼魂,一個幽靈,我們找到了跡象,老兄。他,她,或者他們,非常謹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