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雜跡紛呈

不到五分鐘,六樓弗倫奇寓所外的過道裏便擠滿了二十多人。兩名警察守在門外。電梯外也有一人站崗,他背對著電梯,雙眼盯著邊上的應急樓梯出口。前廳裏,幾名警員正坐著抽煙。

埃勒裏坐在弗倫奇的辦公桌後,臉上掛著微笑。韋爾斯警督趾高氣揚地在屋內踱著步子,向偵探們大聲發令。他推開通往其他屋子的門,嚴肅地盯著周圍陌生的一切,活像只戴著眼鏡的貓頭鷹。奎因警官和韋利、克魯泰站在落地窗邊談著什麽。默不作聲的韋弗愁眉苦臉地站在角落裏,他不時地看看通往前廳的那扇門。他知道,瑪麗昂•弗倫奇就在門外

“奎因先生,”韋爾斯呼哧呼哧地咕嚕道,“你是說煙蒂和那個該死!那東西叫什麽來著‘本克’是這個叫卡莫迪的姑娘在這兒留下的僅有痕跡?”

“您沒說全,警督,”埃勒裏一本正經地提醒道,“您忘了壁櫥裏的鞋帽。管家認出了它們,我好像詳細介紹過這事吧——”

“對,對,當然了!”韋爾斯嘟囔道,接著,他又皺著眉,轉過臉去喝道,“喂!你們這些負責收集指紋的家夥,牌室裏面的那間小屋搜過了嗎?”不等被問的人答話,他又向幾名正忙著給紙牌、煙蒂拍照的攝影師吼了一道含糊不清的命令。最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傲慢地向奎因警官點點頭,示意他過來。

“你怎麽認為,奎因,”他問道,“看來已經是真相大白了,呃?”

警官瞥了眼兒子,神秘地一笑。“還不能這麽說,警督。我們得先找到那姑娘許多事都還沒開始幹。比如說,我們還沒來得及聽取任何一位嫌疑人的證詞。盡管這些線索都表明伯尼斯•卡莫迪就是兇手,但我們覺得事情根本沒這麽簡單”他搖了搖頭,“不管怎樣,警督,我們還有一大堆事要幹。您想審問一下什麽人嗎?他們都在外面的樓道裏等著呢。”

警督似乎有些急了。“不,目前還沒這個必要”他清了清嗓子,“你還有什麽安排嗎?我得去市政廳見市長,所以沒法親自督辦這案子。還有什麽事嗎?”

“有些事我得解釋一下,免得到時候出問題。”老奎因冷冷地答道,“外面有好幾個人值得我們審審,弗倫奇本人——”

“弗倫奇。是的,是的。太不幸了,真為他難過。這事對他是個沉重的打擊。”韋爾斯神色緊張地看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順便說一句,奎因。盡管我們應該一絲不苟地嚴守職責,但你該明白,讓弗倫奇回家接受醫生的護理,可能——啊——是明智的至於他繼女這事,我希望”他不自在地頓了頓,“我有一種感覺,這姑娘早就逃遠了。當然了,你們還是該認真地去追追太不幸了。我唉呀!我真的該走了。”

他匆匆轉身向門口逃去,一邊走一邊如釋重負般地嘆了口氣。一群保鏢和警員們也跟著一塊兒向外走。走到前廳時,他又轉過身來喊道:“我希望你能盡快結案,奎因——這個月積壓的兇殺案太多了。”他那身贅肉在門邊最後顫了顫,便消失不見了。

前廳門關上後,書房內沉靜了幾秒鐘。警官輕松地聳聳肩,穿過屋子,走到了埃勒裏身邊。埃勒裏拉過把椅子讓他父親坐下,兩人竊竊私語起來。“剃須刀”、“書擋”、“書”和“伯尼斯”這幾個詞反復地出現在他們的談話中。埃勒裏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老先生的臉越拉越長。他終於失望地搖搖頭,站了起來。

這時,前廳裏傳來了一陣爭吵聲。書房裏的人全都擡頭看著前廳的那扇門。一個女人激動的喊聲和一個男人粗暴的吼聲交織在一起。韋弗的鼻翼抽動了一下,緊接著,他便沖到門邊,猛地拉開了門。

瑪麗昂•弗倫奇正發狂般地企圖沖進前廳,一名壯實的警員站在門口攔著她。

“但我必須見奎因警官!”她喊道,“我父親請別碰我!”

韋弗抓住警員的胳膊,狠狠地將他推到了一邊。

“把你的手拿開!”他吼道,“你竟敢這麽對待一位女士,看我怎麽教訓你”

若不是瑪麗昂摟住了他,他很可能把那位被逗樂了的警員揍一頓。

這時,警官和奎因已匆匆趕了過來。

“喂,裏特,讓她進來!”警官下了命令,“出了什麽事,弗倫奇小姐?”他彬彬有禮地問道。

“我——我父親,”她喘息道,“噢,這太殘酷,太沒人性了他的情況很不好,精神恍惚,你們難道沒看出來嗎?看在上帝的分上,請允許我們帶他回家吧!他已經暈過去了!”

他們擠進了樓道。一群人正圍著賽勒斯•弗倫奇。他臉色蒼白,直挺挺地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已經暈了過去。矮小、黝黑的店醫正憂心忡忡地俯身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