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

奎因警官坐在客廳的寫字台旁,在信頭印有“奎因”的窄長便箋上匆匆書寫。

這天是周三早晨——一個陽光明媚的周三早晨,陽光從頂窗射進屋子,樓下八十七街的人行道隱隱約約傳來悅耳的喧鬧聲。警官穿著睡衣和拖鞋。朱納忙著收拾桌上的餐具。老人寫道:

親愛的兒子:昨天夜裏給你打電話時,案子已經結了。我們用邁克爾斯的名字和筆跡作為誘餌,成功抓獲了斯蒂芬·巴裏。我真該為這一計劃的心理戰術可行性感到慶幸。巴裏走投無路,並且像許多其他犯罪分子那樣,以為能夠故技重施又可全身而退。

我很不想說,卻不得不告訴你的是,我感到非常疲倦,而且內心有時相當不喜歡這項抓人的工作。想起那個可憐、可愛的小姑娘弗朗西斯必須面對心上人是個兇手這一真相……哦,埃爾,這個世界沒什麽正義,也沒有仁慈。當然,我多少也要對她的蒙羞負有責任……艾夫斯-波普聽到這一消息後,剛給我打了電話,表現得很大度。我想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幫了他和弗朗西斯的忙。我們——

這時門鈴響了,朱納趕忙在廚房的毛巾上擦幹手,跑去開門。地方檢察官桑普森和蒂莫西·克羅寧走了進來——兩人一臉興奮,興高采烈地交談著。奎因用記事本把信蓋上,站起身。

“奎,老夥計!”桑普森喊道,伸出雙手,“祝賀你!你看今早的報紙了嗎?”

“太了不起了!”克羅寧咧著嘴笑道,舉起一份報紙,醒目的頭版標題上印著紐約高度評價抓獲斯蒂芬·巴裏的消息。警官的照片赫然在目,熱情洋溢的報道的配圖文字為“奎因又獲桂冠”,整整排了兩個專欄。

但警官似乎非常不以為然。他招呼客人坐下,給他們叫上咖啡,然後開始談論某些市政部門未來的人員配備變化,仿佛對這件案子毫無興趣。

“嗨,嗨!”桑普森不滿地叫道,“你怎麽回事?你應該挺起胸膛,奎。你好像拉了個啞彈,而不是大獲全勝。”

“那倒不是,亨利,”警官嘆了口氣說道,“埃勒裏不在身邊,我好像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老天作證,我希望他在這兒,而不是在該死的緬因州森林!”

那兩人笑了。朱納端上咖啡,警官一時忙著吃他做的糕點,沒作聲。克羅寧吸著煙,說:“我來這裏主要想拜訪你,並且表達我的敬意,警官,但我對這件案子的某些細節感到好奇……除了在路上桑普森告訴我的之外,我對整個調查知之不多。”

“我也是一頭霧水,奎,”地方檢察官插話道,“我想你有故事要講給我們聽。我們洗耳恭聽吧!”

奎因警官傷感地笑了笑。“如果要保全臉面,我會說得好像大多數工作是我做的一樣。但事實上,在這一卑鄙勾當中,是我的兒子埃勒裏發揮了聰明才智,他是個機靈的小夥子。”

警官吸了吸鼻煙,舒舒服服地靠在扶手椅上,桑普森和克羅寧神情放松。朱納蜷在角落,豎著耳朵聽。

“回顧菲爾德這個案子,”警官開始說道,“我有時不得不提到本傑明·摩根,他真的是所有人中最無辜的受害者[1]。我想請你記住,亨利,關於摩根,不管我說什麽,都到此為止,不要說出去,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社交圈。我已經讓蒂姆承諾保密了……”

兩人無言地點點頭。警官繼續說道:“大多數犯罪調查都以尋找動機為開始,這就不必解釋了吧。許多時候,只要知道了犯罪背後的原因,就可以一個個地排除嫌疑犯。在本案中,長時間以來犯罪動機都是模糊不清的。盡管出現了某些跡象,例如本傑明·摩根的內情,但那些都並非確鑿無疑。摩根長期被菲爾德敲詐勒索——先生們,雖然你們了解菲爾德的其他社交習慣,但未必知道他的某些活動。這似乎表明,敲詐勒索是可能的動機——或者說,是為了擺脫敲詐勒索。然而接下來,許多事情也能成為動機——例如報復,某個被菲爾德‘送進監獄’的罪犯實施的報復;或者是他的犯罪團夥裏某個成員的報復。菲爾德樹敵不少,當然也有不少朋友,但只是因為他手裏捏著他們的把柄。很多人——無論男女——都有殺死這名律師的動機。那晚在羅馬劇院,我們有太多急迫的事要考慮和解決,就沒費心思去注意動機問題。只不過它始終隱藏在後,伺機出現。

“但請注意這一點:如果這是敲詐勒索——正如埃勒裏和我最終判斷的那樣,因為這種可能性似乎最大——那麽至少可以這麽說:菲爾德肯定掌握一些具有啟發性的文件。我們知道摩根的文件是存在的。克羅寧堅持認為,他要找的文件在某個地方。所以我們必須不時地保持警惕尋找文件——這是有形的證物,或許能弄清楚犯罪背後的基本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