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引來不速之客(第2/3頁)

“他來了之後該怎麽做呢?”我問。

“啊,到時候就交給我吧。你手裏有武器嗎?”

“有一支舊的軍用左輪手槍,還有幾發子彈。”

“最好把槍擦幹凈,把子彈都裝上。那家夥一定是個亡命徒。雖然我能夠出其不意將其擒獲,但是還是要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我照他的話去作準備,到臥室裏拿出手槍,這時只見餐桌已經被收拾幹凈,福爾摩斯正隨手撥弄著他心愛的提琴。

我走進來時,福爾摩斯說:“案件的過程越來越清晰了。美國方面剛剛給我回了電報,我對這個案子的看法被證明是正確的。”

我忙問他:“果然是那樣嗎?”

“要是能換上新弦,我的提琴就更好了,”福爾摩斯說,“把手槍揣在衣袋裏,華生。那個家夥來之後,你要注意談話的語氣保持和平常一樣,其他的我來應付。別大驚小怪,免得打草驚蛇。”

我看了一下表說:“已經八點了。”

“是啊,沒準幾分鐘之內他就來了。稍微把門打開一點,行了。把鑰匙插在門裏邊。謝謝你!我昨天在書攤上淘到一本難得的古書,叫《論各民族的法律》,是用拉丁文寫的,1642年在比利時列日出版。當這本棕色封面的小冊子出版的時候,查理[5]的腦袋還在他的脖子上牢牢地長著呢。”

“是誰印刷的?”

“菲利起·德克羅伊,不知道他是誰。書的扉頁上寫著‘古列米·懷特藏書’,墨水早就褪色了。也不知道威廉·懷特是誰,大概是一位17世紀實證主義的法律家,從他的筆跡都能看到法律家的風格呢。我看,那個人來了。”

說到這裏,門鈴忽然大聲響了起來。福爾摩斯輕輕站起,將自己的椅子向房門口移動了一下。我們聽到女仆穿過門廊,之後又打開了門閂。

“華生醫生在這兒住嗎?”一個語調清晰但是很粗魯的人問道。我們沒有聽到女仆的回答,只聽見關上大門的聲音,有人慢慢地走上了樓梯,聲音很沉重,像是拖著步子。我的朋友側耳聽著,好像覺得很驚奇。腳步聲緩慢地沿著過道傳了過來,然後就聽見了輕輕叩門的聲音。

“請進。”我大聲說。

可是進來的卻不是我們預料中的那個兇神惡煞一樣的兇手,而是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她步履蹣跚地走進來,被燈光突然一照,好像被晃花了眼。行過禮之後,她就站在那兒,用昏花的老眼瞧著我們,顫抖的手不停地在衣袋裏摸索著。我看了福爾摩斯一眼,只見他怏怏不樂,我也只好裝出一副安定自若的神情來。

這個老太婆掏出一張晚報,指著我們登的那個廣告說:“先生們,我是為那個戒指來的。”說著,她又深深地行了個禮,“你們在報紙上說在布瑞克斯頓路撿到一個結婚金戒。那是我女兒賽莉的,她在去年的這個時候結的婚,丈夫在一艘英國船上做會計。要是他回來時發現我女兒的戒指沒了,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來。我簡直都不敢去想。他這個人是個急性子,喝了點酒就更加暴躁了。對不起,經過是這樣的,昨晚她去看馬戲,是和——”

“是這枚戒指嗎?”我問她。

老太婆叫起來:“謝天謝地!賽莉今天晚上一定要開心死了。她丟的就是這枚戒指。”

我找了一支鉛筆問:“您現在住在哪兒?”

“宏茲迪池區,鄧肯街13號。離這兒相當遠呢。”

福爾摩斯突然道:“從宏茲迪池區去任何一個馬戲團都不會經過布瑞克斯頓路啊。”

老太婆扭過頭,用一雙銳利的小紅眼瞥了一眼福爾摩斯說:“那位先生剛才問的是我的住址。賽莉住在培克罕區,梅菲爾德公寓7號。”

“貴姓?”

“我姓索葉,我的女兒姓丹尼斯,他丈夫的名字是湯姆·丹尼斯。他在船上可以說是個又漂亮又正直的小夥子,工作幹得很出色;但是一上了岸,就又玩女人,又喝酒……”

“給你戒指,索葉太太,”我遵照福爾摩斯的暗示打斷了她的話,“這個戒指很明顯就是你女兒的。我非常高興,現在完璧歸趙了。”

老太婆嘟嘟囔囔地說了些感謝的話之後,將戒指小心翼翼收好,然後又慢吞吞地走下樓。她一出房門,福爾摩斯就立刻跑回自己的屋中。幾秒鐘之後,他走了出來,已經穿上了大衣,系好了圍巾。匆忙中,福爾摩斯說:“我得跟著她。她一定是同夥,她會把我帶到罪犯那裏去的。別睡覺,等我的消息。”聽到客人出去時砰的一下關門聲,福爾摩斯就下了樓。我從窗子向外看,只見那個老太婆正在馬路那邊有氣無力地走著,她身後不遠處就尾隨著福爾摩斯。這時我心裏想:假如福爾摩斯的所有猜測都沒錯的話,他現在就要直搗虎穴了。其實他就算沒有告訴我等著他,在沒有聽到他的冒險結果之前,我也是不可能睡得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