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彼得(第3/9頁)

“福爾摩斯先生,您知道我作為一個警察見過很多兇殺案,可以說見到死人時我還是相當鎮靜的,但是當我把頭伸進這間小屋時,我也被當時的場景嚇壞了。屋子裏成群結隊的蒼蠅嗡嗡地叫個不停,地上和墻上都有很多血跡,看上去就像一個屠宰場。那個船長管這間房子叫小船艙,那也的確像一間小船艙,因為置身屋內你會有種在船上的感覺。在房間的一頭兒有一張床,一個貯物箱,地圖和圖表,還有一張“海上獨角獸”號的油畫,房間裏還有一個架子,上面擺著一排航海日志,整個房間的布置與船長的船艙一樣。彼得的屍體就靠在墻的正中央,他死前可能非常痛苦,臉都扭歪變形了,他下巴上花白的大胡子也因為痛苦而向上翹起。他堅實寬闊的胸膛被一支捕魚用的鋼叉穿透了,穿透他胸膛的鋼叉又深深地叉進他背後的木墻上。老船長就像一只甲蟲一樣被釘在了墻上。很明顯,他臨死前發出了那聲悲慘的吼叫。

“福爾摩斯先生,我學您破案的方法,對屋裏屋外的地面都經過認真地檢查,才同意搬動屋裏的東西。在地面上我沒有發現任何腳印。”

“你說沒有發現腳印?”

“是的,先生,現場肯定沒有腳印。”

“親愛的霍普金,我偵破過很多的案件,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那些會飛的動物殺人。只要這個殺人的家夥長著兩條腿,就肯定能留下腳印,或者是蹭過的痕跡和那些輕微移動的痕跡,擅長運用科學來偵破案件的偵探就能發現這些細節。一個濺滿鮮血的房間竟找不到任何破案的線索,這真令人難以置信。看了你的調查報告,我感覺現場的有些東西你是沒有仔細檢查的。”

霍普金警長聽了福爾摩斯這番帶有諷刺意味的話後顯得有些難堪。

“福爾摩斯先生,我真是後悔當時沒把您請去,可是現在一切都無法挽回了。現場還有一些需要特別注意的東西。一件是那把插在彼得胸膛的魚叉。兇手殺死彼得時,從墻上的工具架上隨手抓起的。工具架上還有兩把,還有一個放魚叉的位置是空的。插在彼得身上的魚叉的木柄上刻著“SS,海上獨角獸號,丹迪”的字樣。從現場能推斷出兇手當時非常憤怒,隨手抓起了這柄鋼叉。兇殺案發生的時間是在淩晨兩點,彼得·加裏在遇害時衣著整齊,這說明彼得與這個殺人犯事先已經約好,桌子上的一瓶羅姆酒還有兩個用過的杯子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福爾摩斯說:“我認為你剛才講的兩個推論都非常合乎情理。屋子裏除了羅姆酒外還有其他的酒嗎?”

“有,貯物箱上的一個小酒櫃裏,還有白蘭地和威士忌。但是這些酒與案件沒有關系,因為那些酒瓶是滿的,小酒櫃中的酒沒有被動過。”

福爾摩斯說:“即使這樣,酒櫃子中那些酒還是能幫助我們的。不過現在,請你先講講你覺得與案件有關的東西吧!”

“桌子上面還放著那個煙絲袋。”

“煙絲袋放在桌子的什麽位置?”

“放在桌子的中間。那個煙絲袋是用海豹皮做成的,而且那海豹皮沒有經過加工還帶著毛,煙絲袋上還有個皮繩可以捆住。煙絲袋蓋兒的裏面寫著‘P.C.’。袋裏裝著半盎斯強烈的煙絲,這種煙絲一般都是海員用的。”

“不錯!還有其他發現嗎?”

斯坦萊·霍普金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本筆記本,這個筆記本的外皮是黃褐色的,非常粗糙,看上去很舊,本子的邊緣有點臟。第一頁上還寫著“J.H.N.”以及日期“一八八三”。福爾摩斯把這個筆記本放在了桌子上,仔細地檢查起來,我和那位年輕的警長站在他身後。在筆記本的第二頁上有印刷體的字母“C.P.R.”,再後面幾頁寫的全是數字。接下來寫著“阿根廷”、“哥斯達黎加”、“聖保羅”等標題,每個標題後的幾頁紙上都畫著符號,寫著數字。

福爾摩斯問:“這些又能說明什麽呢?”

“這幾頁紙像是證券交易所用的報表。我想‘J.H.N.’可能是證券經紀人名字的字首,‘C.P.R.’可能是他的顧客的名字。”

福爾摩斯說:“你看,‘C.P.R.’會不會是加拿大太平洋鐵路的縮寫呢?”

斯坦萊·霍普金用拳頭砸自己的大腿,小聲地譴責著自己。

接著他喊道:“我真是太笨了!你說得不錯。那現在我們就只剩下‘J.H.N.’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我調查過證券交易以前的報表,在一八八三年那些報表裏我沒有找到和這個字首相符的經紀人。但是,我認為在這樁案件裏這是最重要的線索了。福爾摩斯先生,也許您認為可能是這樣:這幾個字首就是當時在場的第二個人名字的縮寫,換種說法就是那個殺死彼得的人。我推斷,那個記錄著巨額證券的筆記本被發現了,這樣也恰好給我們點明了殺人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