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邊夾鼻眼鏡(第2/9頁)

怒吼的狂風將窗戶刮得吱吱作響。福爾摩斯和我不約而同地將身子向壁爐靠近了一些。年輕的偵探不慌不忙地接著講述這個故事。

他說:“我覺得整個英國都找不到一家比教授的住處更加與外界隔絕的了。他家一連幾個星期可能都不會有一個人走出園子的大門。教授只顧埋頭進行他的工作,對其他的任何事都不過問。而史密斯並不認識哪個鄰居,他的生活幾乎和他的主人一樣。那兩位婦女也沒有什麽需要走出這庭院的事情,為教授推輪椅的園丁叫莫提邁爾,他曾經參加過克裏木戰爭,現在從軍隊領撫恤金,也是個好人。莫提邁爾住在花園的一頭,那裏有三間農房。約克斯雷舊居裏只有這幾個人。另外從花園大門到大路只有一百碼遠的距離。門上有門閂,任何人都能夠隨意出入。

“下面我把蘇珊·塔爾頓的證詞給你們講一下,現在只有她還能將當時的情況說出一點兒。這件事大約發生在上午十一點到十二點之間。她當時正在樓上的臥室裏忙著掛窗簾。考芮姆教授還在床上躺著,遇到不好的天氣,他一般要過了中午才會起床。而女管家這時候還在房後忙活。威洛比·史密斯待在他的臥室,臥室同時也是他的客廳。她在這時候聽到威洛比經過過道,走進了樓下的書房,那間書房剛好就在她的腳下。她雖然沒有看見他,但是她自稱對威洛比走路的速度和腳步聲非常熟悉,所以不會弄錯。書房的門應該沒有被關上,因為她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不久之後就有可怕的叫聲從下面的屋子裏傳了出來。叫聲嘶啞並絕望,而且聽上去很怪、很不自然,沒辦法分辨發出聲音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這時候又傳來很重的腳步聲,重得似乎這所舊房屋都快被震得搖晃起來,然後又完全安靜了。蘇珊被嚇傻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壯著膽子走到樓下。她看見書房關著門,打開門之後發現威洛比在地板上躺著。開始她沒有發現傷口,但當她想要將他擡起來的時候,卻看見有鮮血從他的脖子上往下流。他的脖子被刺了一個傷口,傷口不大但是非常深,頸動脈被切斷了,造成這一切的兇器是一把放在寫字台上的小刀。刀是用來封文件的,把兒是象牙制的,刀背比較硬,那應該是教授書桌上的東西。

“女仆剛開始時認為他已經死了,但是當她將冷水瓶中的水倒在他的額頭上的時候,他把眼睛睜開了一會兒,聲音微弱地說:‘教授,是她。’蘇珊發誓這就是威洛比的原話。他還努力舉起右手,似乎想要說什麽。之後就放下手死了。

“女管家在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現場,但來晚了一些,威洛比臨終的話她沒有聽到。她留下蘇珊看著屍體,自己上樓來到教授的臥室。教授此時正在床上坐著,非常擔心,因為從剛才聽到的聲音判斷,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幸的事。馬可太太非常肯定,教授當時還穿著睡衣,一般來說,莫提邁爾會在十二點鐘來幫教授穿衣服。教授說自己聽到叫聲從遠處傳來,別的事他就一點兒也不清楚了。他也無法理解這個年輕人臨死前的話——‘教授,是她。’他覺得這是因神志不清而說的胡話。教授覺得威洛比並沒和什麽人結仇,所以無法解釋這件謀殺案的起因。當時他馬上叫莫提邁爾去喊當地的警察。之後我就被當地的警長找了去。在我到達之前,所有東西都保持原狀,而且警長明令禁止人們從小道靠近那所房子。福爾摩斯先生,我覺得這件案子是使用你那些理論的一個好機會,而且一切都為你準備好了。”

我的朋友面帶微笑地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嗎?還缺一個歇洛克·福爾摩斯呢。我們想先聽聽你的見解,霍普金先生,你覺得這樁謀殺案應該是怎麽回事?”

“福爾摩斯先生,首先請你先看一下這張草圖,從圖上面能夠粗略地看出教授書房所在的位置和相關地點的位置。這樣了解我的調查就比較容易了。”

他將那張草圖展開,鋪在福爾摩斯的腿上。我站起身,來到福爾摩斯身邊,從他背後觀察這張圖。

“這張圖畫得很草,我只畫出了幾處自認為重要的地點。另外幾個地方可以在我講述的過程中想象出來。首先我們假設兇手進到了書房中,但他到底是怎樣進去的呢?毫無疑問,他必然要通過花園的小路,走後門進來。因為花園的小路是一條捷徑,可以直接走到書房,而從其他的任何一條路走都要繞遠。而且兇手也一定是順原路逃走的,除了後門之外,書房有另外兩個出口,其中一個在蘇珊下樓的時候就被鎖上了,而另一個則是直接通向教授的臥室。因而我在開始就對花園的小路格外注意,因為最近下了很多雨,小路比較潮濕,很容易就能夠發現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