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邊夾鼻眼鏡(第3/9頁)

“通過偵查我發現,兇手表現得非常謹慎而且老練,小路上根本沒有找到足跡。但很明顯的是,小路兩旁的草地上曾經有人走過,因為我發現那裏的草都被踩倒了。留下痕跡的這個人一定就是兇手,因為雨是夜裏開始下的,而園丁和其他人,當天早晨都沒有從那裏走過。”

福爾摩斯說:“請等一會兒,這條小路通向什麽地方?”

“通向大路。”

“小路有多長?”

“大約有一百碼。”

“那麽在大門的周圍,應該能夠找到一些痕跡吧?”

“很遺憾,大門兩旁的路上都鋪了磚。”

“那大路上能找到痕跡嗎?”

“大路都已經被踩成爛泥了。”

“真可惜!那麽從草地上的足跡判斷,那個人是向書房走還是朝大門走的呢?”

“這個很難說。因為足跡很模糊,沒辦法判斷方向。”

福爾摩斯顯得有點兒不耐煩。

他說:“沒錯,大雨一直在下,狂風也一直在刮,想要認清腳印恐怕要比我看清那張紙片還有難度。這的確沒有什麽辦法。霍普金,當你意識到自己已經束手無策的時候,你有什麽打算嗎?”

“福爾摩斯先生,我想我最終還是查清楚了一些情況。我敢斷定是有人從外面非常小心地進入了屋中,我還察看了一遍過道。那裏的地面上鋪著椰毛編成的墊子,墊子上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我沿著過道來到書房。那裏沒有多少家具。最主要的是一張寫字台,下邊是一個被固定住的櫃子,上面有兩排抽屜,中間是個很小的櫃子,兩個抽屜都是開著的,而小櫃子則被鎖著。可能抽屜經常那樣開著,裏面沒有放什麽貴重的東西。櫃子裏保存的是一些重要文件,但看起來沒有被翻過的痕跡。教授告訴我並沒丟失什麽東西。看來的確也沒有被偷走什麽東西。

“我來到這個年輕人的屍體旁。就像圖上標的那樣,屍體挨著櫃子左邊。刀子是在脖子右邊刺中的,方向是從後向前紮的,因此可以判斷不是自殺。”

福爾摩斯補充說:“如果他沒有摔倒在刀子上的話。”

“沒錯,我也有過這個想法,但是刀子離屍體有幾英尺遠,所以沒有這種可能。而且死者自己的話也可以作證。另外我還在死者手中發現了一件最為重要的證據。”

斯坦萊·霍普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紙包。他把紙包打開,拿出了一副金邊夾鼻眼鏡,眼鏡一邊還垂著一條已經斷成兩截兒的黑絲帶。他說:“經過詢問得知,威洛比·史密斯的視力很好。那麽這副眼鏡一定是他從兇手的臉上或是身上搶過來的。”

福爾摩斯把眼鏡接過來,饒有興趣地觀察起來。他將眼鏡架在自己的鼻子上,試著看了一下東西,又來到窗前向外面望去,之後就湊近燈光,認真地研究這副眼鏡。到了最後,他呵呵地笑著,來到桌旁坐下,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了幾行字,把它遞給對面的斯坦萊·霍普金。

他說:“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這些或許對你有些用處。”

霍普金大聲讀道:

“尋一位衣著體面、打扮如同貴族的婦女。她鼻子比較寬,眼睛和鼻子挨得很近,額頭上有皺紋,表情刻板呆滯,可能還會有一點兒削肩。根據一些跡象表明,在最近的幾個月中,她至少去過一家眼鏡店兩次。她眼鏡的度數非常深。城裏的眼鏡店並不多,所以想要找到她並不困難。”

霍普金臉上馬上顯現出非常驚異的表情,而這時候我臉上的表情一定也和他一樣,但福爾摩斯卻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他又接著說:“其實很容易得出上述結論。任何東西都不會像眼鏡這樣能夠有力地說明問題,何況這副眼鏡又是這麽特別。考慮到眼鏡的精致還有死者的遺言,很容易就推斷出這副眼鏡的主人是一位婦女。之所以說她是一個文雅而且衣著體面的人,那是因為我覺得如果一個人戴的是金邊眼鏡,那麽她在衣著方面是不會不修邊幅的。你看到了嗎,這副眼鏡的夾子比較寬,這說明這副眼鏡的主人鼻子底部比較寬。而底部寬的鼻子一般都是既短且粗的,但是也有一些例外,因而我不敢在這一點上倉促地下結論。我的臉屬於狹長形,但即使這樣我的眼睛還是對不上鏡片的中心,由此可見這位女士的眼睛要離鼻子非常近才行。華生,你看這鏡片是凹陷的,而且度數還很深。所以她平時看東西總習慣眯著眼睛,這必然會對生理產生一定的影響,因而她的前額、眼瞼還有肩膀都會呈現出一些特點。”

我說:“沒錯,這些推論我都能理解。但是我得承認,我實在看不出你是怎麽判斷她去過兩次眼鏡店的。”

福爾摩斯摘下眼鏡放在手裏。

他說:“你們都能看到,眼鏡的夾子上襯有軟木,為的是防止壓痛鼻子。其中的一塊軟木退色了,而且能夠看出有一些磨損,但另一塊卻是新的。顯然新的這邊的軟木曾經掉過,所以才會換掉。至於這塊舊的軟木,我覺得裝上沒有幾個月。兩塊軟木區別不大,所以我可以斷定她兩次去的是同一家眼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