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5頁)

“這個不是成熟不成熟的問題,而是牽扯到的利益問題。”佐野說道:“所以我說你還太年輕。”

“大臣,內閣最近不是在鼓勵高端鋼材產品的開發嗎?比起輕工業,那一塊應該更需要財政扶持吧。”

“主要是現在省內反對的聲音很大,”佐野沒有直接回答三橋的話,他繼續說道:“我並不是不支持你的主張。”

“是那位叫做谷協俊介的事務次官嗎?”三橋說道:“我知道大臣您一直很看好他。”

“賢治,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佐野說道。

對於三橋賢治來說,那是唯一的一次,他感到自己作為一個外交人員的道德動搖了。而那唯一的一次動搖,卻最終為他換來了大使的頭銜。一年後也就是平成十七年56,三橋賢治被外務省任命為駐美大使。而日本出口美國的化妝品,在那之後始終保持在不到美國進口總量百分之五的水平。這件事讓三橋在經產省內落下了相當壞的名聲,對他頗有微詞的人不在少數,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谷協俊介。三橋賢治並不是內心毫無愧疚,但是他知道,如果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他依舊會選擇自己的仕途。他不知道的是,同樣事情居然真的再次發生,並且就在兩年之後。

平成十九年57,三橋在一次使館的晚宴上結識了當時只有二十一歲的水名集團前總裁的兒子水名曉人。對於水名集團的各種傳言,在永田町早已人盡皆知。自從20世紀80年代水名集團與通商產業省交惡,十幾年以來,內閣中只有財務省,始終是水名集團堅實的後盾。

關於這位前總裁的兒子,三橋不是沒有了解。八年前,當水名浩司在飛機事故中遇難,水名曉人只有十三歲。作為水名浩司與再婚妻子的孩子,水名曉人繼承了百分之五十的水名集團的股份。雖然為了交遺產稅,信托人替水名曉人賣掉了幾乎一半的股份,在之後的董事會重組中,新總裁水名裕司,也就是水名曉人的叔叔,又掌握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水名曉人憑借手中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還是成為了這個上市集團的第二大股東。水名曉人十八歲來美國留學,就讀於賓夕法尼亞大學計算機系。一年前,二十歲的水名曉人正式繼承了屬於他的股份,雖然還沒有畢業,卻已經在水名集團美國分公司擔任職務了。在那次晚宴上,水名曉人主動提出,希望能夠跟三橋談一談。三橋同意了,當然,他同意的對象,並不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人,而是他身後百分之二十五的,日本最大電子企業的股份。

“我聽說您現在已經在水名的北美總部工作了,真是了不起啊。”第二天,水名曉人準時來到三橋賢治的辦公室。兩個人寒暄一陣之後,三橋賢治恭維道。

“哪裏,”水名曉人苦笑:“現在水名在美國完全是疲於應戰啊。”

“何以見得?”

“三橋大使您一定很清楚,進入平成以後,水名電子在美國市場上就完全喪失了價格優勢。能夠支撐到現在,靠的也就是設計上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優勢。”

“您謙虛了,據我了解,水名在美國的市場占有率,在外國品牌中始終是第一位的啊。”

三橋沒有說話,水名集團在昭和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58利用日本反壟斷法“但是卻幾乎沒有效益。”水名曉人說道:“特別是千禧年之後,美國商務部將所有水名產品的反傾銷稅,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即使我們的生產成本再低,也承擔不起這樣的壓力啊。”

的漏洞和內閣的大力扶植,壟斷了日本的電子計算機制造業。之後又通過大幅提高國內的售價,得以不計成本地傾銷和占領美國市場。這一局面在平成年代之後,因為日本國內反壟斷法立法的加強,以及世界貿易組織成立,世界範圍內對傾銷行為的制裁逐漸升溫,而宣告終結。

三橋其實很清楚,美國人的所謂“反傾銷稅”,並不是只有當某一樣進口商品,真的是在以低於國內銷售價格傾銷美國市場的時候才會被征收的。美國商務部用來計算“國內價格”的那一套繁雜又讓人無力反駁的公式,常常導致那些以正常合理價格出口的商品,同樣被征收反傾銷稅。這裏面究竟有多少經濟考量,又有多少貿易保護主義考量,可能連美國人自己都難以解釋清楚吧。千禧年之後的水名集團,無疑就是這種貿易保護主義的犧牲品。只是現在的內閣,絕對不可能因為水名要繳納美國反傾銷稅,而再為水名電子提供優惠政策。

“三橋大使一定了解,現在發生在敘利亞的事件吧。”水名曉人突然轉移了話題。

“您是指關於美國軍火走私集團的傳聞嗎?”三橋說道。這一年對於白宮來說,在安全問題上,除了還在進行的伊拉克戰爭,就是被美國列為支持恐怖組織國家的敘利亞與美國軍火走私集團勾結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