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4頁)

“你也太矛盾了吧。”來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站在離曉人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冷冷地看著曉人,打斷了他的話:“你都已經不辭勞苦地把我做的那些事情查得如此清楚了,居然還要對我抱有幻想。”

曉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時候你明明是快樂的,我們說服董事會,說服三橋賢治,最後獲得美國第二大的市場占有率,這些都是我們兩個人做到的,是董事會的那些老頭子窮極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我們做到了。那個結果明明就是你想要的啊。”

仿佛是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水名曉人對著來島吼道:“你如果只是處心積慮地想要置水名於死地,又何必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來島臉上是冰凍三尺的寒冷,他的眼神逐漸暗淡下去,仿佛利劍一般,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勢讓曉人心裏一顫。他沒有說話,很長的時間內,他都只是那樣,盯著曉人。

房間的溫度因為不斷湧入的夜風而越來越冷,曉人覺得自己雙手冰涼,可是,背上卻滿是汗水。他不知道還能這樣在來島面前站多久。現在的局勢明明是掌握在他手裏才對,可是他卻只有被捕食者玩弄在掌心的無措感。

來島笑了,那突如其來的笑容意外到讓人害怕。他輕輕地聳了一下肩膀,淡淡地說道:“曉人你說的沒錯,這樣的生活的確是順遂得如同做夢一般,以致於我差點都忘記了。”

曉人條件反射般地問道:“忘記了什麽?”

“設定目標,付出一切去追逐,然後去享受果實的甜美。這種生活,你認為像我這樣的人有資格得到嗎?”

曉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徹底的凝固了。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抱住了來島,又順勢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冰涼的風吹到他的頭頂上,可是他的大腦卻是一片空白,唯一感覺到的只有一股要將他淹沒的酸痛,熱得簡直可以把他燃燒殆盡。

曉人不顧一切地吻著來島,右手擡起他的下巴,左手扶住來島的前額。舌頭在來島的嘴裏胡亂攪動著,又用牙齒狠狠地咬他的嘴唇。他不知道是要將來島的生命全部吸入自己的體內,還是要鉆到來島的身體裏去。那一刻,除了這樣,他找不到任何方式來宣泄自己的情緒。他覺得煩躁,無路可去,渾身的肌肉因為緊張而無法克制地顫抖著。他想殺了來島,非常非常地想殺了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曉人覺得呼吸困難眼前一片花白,才不得不停下來。他將嘴唇從來島的身上分開,大口地喘著氣,像是瀕死的魚。

“你吻夠了吧。”那個聲音冰冷得失去了起伏。來島沒有絲毫動容地看著曉人錯愕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我……”曉人剛要說話,來島突然用力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一瞬間施加在身上的力氣讓曉人失去平衡,背脊重重地撞在地毯上。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來島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

來島的右手掐住曉人的下巴,力氣大到讓曉人根本無法反抗。他將曉人的臉正對向自己,從上而下俯視著他。

“哼。”來島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仿佛是在笑。

曉人的右臂被按住,左手又被壓在來島的膝蓋之下,根本無法移動。刺眼的燈光之下,來島的臉沉浸在黑暗中,但是曉人知道他在笑。

“水名浩司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居然同情一個殺人犯,一定會痛哭吧。”

“我,”曉人艱難地發出聲音:“我才不是同情。”

“算了吧。”水名不屑一顧地說道:“同樣的表情我都看了快二十年了。”

“我是不會放棄水名的。”曉人沒有再試圖反抗來島的力量,只是看著他的臉說道。

“請便。”來島冷冷的說道,他松開了壓住曉人的手,站了起來。

“我最後還有一個問題。”看著來島轉身過去拿放在地上的行李,曉人迅速地站了起來:“在你十四歲那年的綁架案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都到這個時候了,問那個有什麽意義?”來島冷笑了一下。

“那個難道不是一切的起點嗎?”

“哪裏有起點這種東西。”來島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提著行李往臥室走去。“還有。”

“還有什麽?”水名來島有些不耐煩了。

曉人雙手緊貼住身體的兩側,朝著來島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對不起。”

來島沒有回頭,他笑了一聲:“你是在諷刺我嗎?”

“我只是不自量力地代替應該說出這句話而沒有說的人。”曉人低著頭輕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