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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陪你去探病,結果事情就變麻煩了。”開車後沒多久,伯朗就開始嘟噥。

“但大哥也會記掛婆婆的遺物會被怎麽處理吧?”

“雖然是這樣,但仔細想想應該也沒留下什麽重要的東西。如果有那種東西,媽媽去世的時候就會被提起了。嗯,是了,我去出頭總是不好。”伯朗踩下刹車,“我去跟波惠女士說,剛才的事就算了吧。”

他轉動方向盤正要掉頭,手腕卻被楓一把抓住:“請等一下。”她的力氣出乎意料地大,伯朗不由得一驚。

“你做什麽?”

“如果大哥不陪我一起出席,我會很困擾的。”

“你不要緊的啦,既然是明人的媳婦,大大方方的就好啦。”

“如果一直都找不到明人君呢?這樣也無所謂嗎?他是唯一和你有血緣關系的家人啊。”楓抓著他手腕的手指更用力了。

伯朗扭頭看她的臉,她的眼睛微紅。

“什麽意思?”

“我……”楓說,“我不認為明人君的失蹤和矢神家沒有關系。”

“你是說矢神家的人知道明人的下落?”

“是的,不只是這樣,”楓那略顯褐色的眼眸閃著光,“甚至可能是矢神家的某個人強迫他失蹤的……”

“像是被監禁了?”

“如果是那樣還好……”

“監禁還算好?也就是說……”

伯朗正要說下去,楓卻一笑:“開玩笑啦。討厭,你的表情不要那麽嚇人嘛。怎麽可能會有那種事?”她放開他的手腕,跟著又啪地在他肩上用力一拍,這一下也相當有力,伯朗肩膀發疼。

伯朗的手從方向盤上松開,去揉被拍的肩膀。不打算掉頭了,他察覺到楓的話並不僅僅是開玩笑。

由於字條上的留言,伯朗斷定明人的失蹤是出於他自己的意思,但事情不一定就是那樣。即使一開始是那樣,也有可能被其他人強行限制了行動自由。

恐怕楓的腦中一直都有這個念頭,所以才想打探矢神家的情況。這是她要出席家庭會議的最大目的。

“大哥,你怎麽不說話?”楓問。

“不,沒什麽。倒是你家,應該說是明人的公寓在港區哪裏?我送你。”

“可以嗎?運氣真好——”

楓報出詳細地址,伯朗將其輸進導航儀後再次發動了汽車。

明人的公寓在青山通附近,是一棟面朝蜿蜒小道的六層建築,燈飾華美而不張揚,外觀甚是優雅,周圍還有許多類似的建築,某國的大使館就在那兒附近。

“明人那家夥,就在這種地方一個人生活?什麽房型?”

“那個……是叫一居室吧。”

“和我房子一樣啊。不過一個人也足夠了。”

“那麽您要去看看嗎?我給您泡咖啡。”

“可以嗎?”

“當然,不勝榮幸。不過回國後一次都沒打掃過,房間很亂。”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由於在去西雅圖之前就和停車場解約,所以兩個人把車停在附近的投幣式停車場後一起回到公寓。

伯朗走進建築物後吃了一驚。自動防盜門的那一頭有個櫃台,禮賓部的女士向他們打招呼:“歡迎回來。”

“這裏房租多少錢?”進入電梯後,伯朗問道。

“具體不清楚。”楓按下六樓的按鈕,“不過查一下就知道了。”

“就算只有一居室,也不像是十萬、二十萬日元就夠的。”

伯朗想起自己居住的位於豐洲的公寓,雖然不到五十平方米,但租金超過十五萬日元。

電梯到了六樓。伯朗跟在楓的身後。墻壁的質感和一道道房門感覺都很厚實,讓人感覺就像是走在酒店裏。

楓很快就在一扇房門前站住,取出包裏的鑰匙開了雙重鎖。在她打開房門的瞬間,燈自動亮了。

“請進。”伯朗在她的催促聲中踏進屋內。

首先讓他驚詫的是脫鞋處的寬敞,別說自行車了,估計連摩托車都放得下。這麽寬敞的空間裏,卻只是隨便擺著幾雙像是日常穿的運動鞋和沙灘鞋。

進去後往右是房間入口,但正面也有一扇門。

“那個是……”伯朗問。

“啊,那個是嵌入式鞋櫃。”楓不以為意地回答。

“嵌入式鞋櫃……可以看看嗎?”

“請。”

才打開櫃門,又有燈自動亮起。赫然躍入眼中的是高爾夫的球包,另一側豎靠著一塊滑雪板。然後伯朗再次往裏面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啞然。固定在墻上的櫃子裏整齊地放著一排看起來就很高級的鞋子。他就近拿起一雙皮鞋,鞋墊上的品牌名字就連對奢侈品沒有興趣的伯朗都知道。

他把鞋放回去,關上櫃門後嘆了口氣。

“又亂又小是吧?我跟明人說過讓他稍微整理一下……”楓有些抱歉地說。

伯朗說不出話來,光是換鞋的地方和鞋櫃,就已經比自己學生時代住的房間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