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發生了令人棘手的事件

由於警察的到來,宅邸裏又變得亂哄哄的,和上一個“循環”一樣。

那個姓平塚的年輕刑警把事件的相關人員集中起來,做了一些指示。一切都和上一個“循環”的時候一模一樣。而唯一不同的是,第一個發現外公屍體的人從葉流名三姨變成了我。因此,警方的訊問順序也發生了改變,我變成了第一個,琉奈姐姐變成了最後一個。問完一輪之後,再從頭開始問起,這種沒完沒了的訊問也和上一個“循環”一樣。就這樣,不知道問了幾輪之後,在我等待訊問的時候,時間過了深夜十二點。我在一片黑暗當中醒了過來,頓時覺得渴得要命。我立刻意識到了自己正躺在被窩裏。

一月二號這一天再一次被“重置”了。

和上次一樣,我再一次陷入了“應該起來下樓去廚房喝點水還是繼續睡覺”的思想鬥爭之中。就在我為此煩惱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但是在樓梯的那級台階上,到底有沒有琉奈姐姐的耳環呢?這個疑問開始出現在我的腦海當中。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耳環掉落的時間應該在一月一號的晚上十一點到一月二號的早上八點之間。現在起來去樓梯那裏確認一下吧。如果耳環在的話,只需確認一下時間就能縮小耳環掉落的時間範圍,這樣一來,也就能大概知道琉奈姐姐到底在晚上幾點來過主屋。

我想得很好,但是無論大腦如何驅使,身體就是不聽使喚。困意漸濃,我逐漸進入了一種朦朧的狀態。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自己掙紮著從被窩裏站了起來,我“覺得”自己走出了房間,檢查了樓梯。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依然蜷縮在被窩之中。真是大言不慚啊。我這才發現,盡管我“覺得”自己醒了過來,但其實只是在做夢而已。一種仿佛從高處墜落的沖擊感讓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想必大家都有這種體驗吧: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心裏焦急地想著“得趕緊起來穿衣服,要不然上學就該遲到了”,隨後便在夢裏夢見了自己換好衣服吃完早飯。因為自己誤把這種夢境當成了現實,便放心地繼續睡了下去。我當時的感覺就和這種情況差不多。那種墜落的沖擊感立刻煙消雲散,自己再一次被拖進了睡眠的深淵當中。

當我真的睜開眼睛以後,和“日程”一樣,時間已經過了上午八點。朦朧虛幻的陽光從窗戶射了進來。我立刻想起了耳環的事情,於是來到樓梯查看。果然,耳環依然掉落在同一個地方。

我在手裏把玩著耳環,走下樓梯,剛走到主屋的廚房,便聽到了外公健朗的聲音。

“所以,紅色的折紙沒有了嗎?這是怎麽回事啊?你們早就應該把這些準備好了的啊……”等等。

當然了,與其相對的,胡留乃二姨和貴代子夫人的回答以及行動都和“最初的循環”一模一樣。雖然我立刻意識到了這一點,但還是耐著性子聽到了最後。等他們三人離開廚房後,我估摸著他們已經走遠了,便朝本館的方向走去。我的目的地是舞姐姐的房間。

在上上個“循環”裏——也就是“第二個循環”的一月二號——殺死外公的是琉奈姐姐和富士高哥哥;但在上一個“循環”裏——也就是“第三個循環”的一月二號——殺死外公的並不是這兩個人。毫無疑問,兇手是舞姐姐。

我不知道她的殺人動機是什麽。自己一直暗戀的富士高哥哥,實際上卻拜倒在了琉奈姐姐的石榴裙下,這讓舞姐姐深受打擊——這大概是她行兇的間接原因吧。

由於自己平時經常被人拿來和擔任展覽會講解員的美女妹妹相比,舞姐姐對琉奈姐姐本來就抱持著深深的自卑情結。那種日積月累的羨慕與嫉妒終於在今天以這種形式爆發了出來。為了躲開多管閑事想要安慰自己的媽媽,逃到主屋的舞姐姐在閣樓間巧遇了正在自斟自飲的外公。

至於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爭論,我們只能通過想象來還原了。外公或許在不經意之間說了幾句無心的話,卻深深刺痛了舞姐姐那顆自卑的心——“你和你妹妹不一樣,五官生得太難看了”——外公大概只是在開玩笑,並沒有惡意。大概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些話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吧。但是,對於舞姐姐來說,本來因為富士高哥哥的事情,她的精神狀態就已經不太穩定了,外公的這些話無異於火上澆油。在最後一絲理性從她的頭腦當中消失的時候,舞姐姐抄起那只裏面已經沒有多少酒的酒瓶,朝著外公的頭部猛擊了過去。

整個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當然了,把琉奈姐姐的耳環掉在外公身旁的也是舞姐姐。把殺人的罪行嫁禍給自己深惡痛絕的妹妹,這大概是舞姐姐臨時想出來的。當然了,她手裏之所以會有琉奈姐姐的耳環,大概也是出於偶然。在餐廳的時候,舞姐姐曾經跳上桌子襲擊琉奈姐姐,估計她就是在那個時候偶然拿到的耳環。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她並沒有把耳環扔出去,只是下意識地攥在手裏。在殺死外公之後,舞姐姐突然意識到了手裏攥著的耳環,因此將計就計地利用這個東西來嫁禍琉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