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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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圍場與科拉多克警督想象得極為相像。他注意到鴨子、雞和一個直到不久前依然迷人的花壇,幾株紫色的殘菊展現著回光返照的風姿。草坪與小道看上去疏於打理。

“總的看來,”科拉多克警督暗想,“這戶人家大概沒有多少錢雇用園丁,但又喜愛花草,也有布置花壇的眼光。宅邸需要粉刷了,時下大多數宅子都需要。小產業整體還算不錯。”

科拉多克的車剛停在前門,弗萊徹警長就從宅邸一側走出來。他的模樣好似一個守衛,腰板挺直,頗具軍人風範,擅長用一個單音詞表達出好幾種不同的意思。

“長官。”

“你在這兒啊,弗萊徹。”

“長官。”弗萊徹警長回應道。

“有什麽要報告的?”

“我們把整座房子檢查了一遍,長官。謝爾茲似乎在任何地方都沒有留下指紋。當然了,他戴著手套。門和窗戶都沒有強行闖入的跡象。他似乎是乘公共汽車從梅登厄姆來的,六點鐘到達這裏。我了解到,側門是五點三十分鎖上的。看起來他好像必須經過前門。布萊克洛克小姐陳述說,那道門通常要等全家都睡覺後才鎖。另一方面,女仆則聲稱前門整個下午都是鎖上的——不過她說話沒個準。您會發現她真是喜怒無常。這些中歐難民。”

“她可挺難招架的,對不對?”

“長官!”弗萊徹警長激動地發言道。

科拉多克微笑起來。

警長接著匯報下去:“各處的照明系統一切正常,我們還沒發現他是如何操縱照明的。當時只是一條電路壞了,客廳和過廳的。當然,如今的壁燈和大燈不會都靠同一根保險絲,但是這裏的布線和安裝方法都是老式的。我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給保險盒動的手腳,因為保險盒遠在餐具儲藏室那邊,他得經過廚房才行,那樣女仆就能看見了。”

“除非當時她跟他都在裏面?”

“這很有可能。兩個都是外國人,而我一點兒也不相信她——一丁點兒也不。”

科拉多克注意到前門的窗前有兩只驚恐而碩大的眼睛正在向外窺視。那張臉因為壓在窗格玻璃上,變得扁平,所以幾乎看不清楚。

“那就是她?”

“沒錯,長官。”

那張臉消失了。

科拉多克按響了前門的門鈴。

等了很長時間之後,門被一個相貌姣好的年輕女人打開了,她有著一頭栗色的秀發,一臉百無聊賴。

“科拉多克警督。”科拉多克說。

年輕的女人用她那嫵媚的淡褐色眸子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後說:

“進來。布萊克洛克小姐正在等您。”

科拉多克注意到,過廳很狹長,而且似乎到處都是門。

年輕女子推開左邊的門,說:“科拉多克警督來了,萊蒂姨媽。米琪不願去開門,她把自己關在房裏,發出特別奇怪的呻吟聲。我看咱們別想吃什麽午飯了。”

“她不喜歡警察。”她又用解釋的口吻對科拉多克補充道。然後她退了出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科拉多克走上前去,拜見小圍場的主人。

他看到一個年約六旬、精神矍鑠的高挑女人。她灰色的頭發自然微卷,發型高貴,更襯出一張聰慧、堅毅的面容。她灰色的眼眸目光犀利,下巴的線條方正剛毅,左耳上裹著醫用紗布。她未施粉黛,只穿著剪裁得體的粗呢外套、裙子和套衫。而在套衫的領部,她出人意料地戴著一串老式的浮雕玉石——一種含蓄的維多利亞式情結。

在她身側的是一位年紀與她相仿的女人,圓臉,神色焦急,頭發亂糟糟地從發網裏滑出來。科拉多克毫無困難地認出,這就是萊格警長在報告中提到的“多拉·邦納——陪伴人”。關於這個人,萊格還在報告裏添了一句不怎麽官方的評語:“低能!”

布萊克洛克小姐說話時聲調悅耳、富有教養。

“早安,科拉多克警督。這位是我的朋友邦納小姐,她幫助我管理家務。您請坐,您不抽煙吧,我猜想?”

“恐怕當班時不抽,布萊克洛克小姐。”

“真是遺憾!”

科拉多克迅速而仔細地掃視這間屋子。典型的維多利亞式雙間客廳。這一間有兩扇長長的窗戶,另一間有一扇凸窗……椅子……沙發……中間一張擺著一大缽菊花的桌子——另一缽放在窗台上——都很新鮮漂亮,但沒有多少新意。唯一與整個景象不協調的是一個銀質小花瓶,裏面插著凋零的紫羅蘭。花瓶放在通向裏屋的拱廊邊的一張桌子上。很難想象布萊克洛克小姐會忍受屋裏有枯死的花兒,在科拉多克看來,如果在這間打理得當的宅邸裏,發生過足以打破常規的異常之事,這是唯一的跡象。

他開口了:“我想,布萊克洛克小姐,事故就發生在這間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