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這時,梅爾切特上校和班特裏上校恰恰也在討論這條線索。

看過屍體後,警察局局長便讓手下去做他們的例行工作,自己和房子主人一起走到另一翼的書房。

梅爾切特上校是個外表暴躁的人,總是習慣性地扯他嘴唇上的紅色小胡子。現在他正一邊扯胡子,一邊困惑地瞥著對方。最後,他責備道:

“我說,班特裏,有件事我不吐不快,你真的不認識這個女孩嗎?”

班特裏立刻連珠炮般地解釋起來,警察局局長卻打斷了他的話。

“是的,是的,夥計。這樣說吧,或許這會讓你覺得難堪——你已經結婚了,深愛著你的妻子,不過這話只有你知我知——如果你和這女孩之間有任何關系,最好現在就說出來。想要隱瞞事實是很自然的,如果是我的話,或許也會這麽做,但是行不通,這是謀殺案,遲早都會真相大白的。見鬼,我不是說你勒死了那個女孩——你做不出這種事——我知道。但她畢竟到了這兒——這幢房子,她可能是闖進來等你的,有個家夥跟著她到了這兒,殺了她。這不是沒有可能,你懂我的意思嗎?”

“見鬼,梅爾切特,我說了,我這輩子從未見過這個女孩——我不是那種人。”

“好了,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過,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問題在於,她來這兒幹什麽?她不是這附近的人——這非常確定。”

“整件事就是一場噩夢。”房子的主人非常生氣。

“問題在於,夥計,她在你的藏書室裏幹什麽?”

“我怎麽能知道?又不是我請她來的。”

“是,你確實沒有,可她還是來了,似乎是想見你。你有沒有收到奇怪的信或什麽東西?”

“沒有。”

梅爾切特上校換了一種巧妙的問話方式:

“昨天晚上你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幹什麽了?”

“我去參加保守黨聯合會的會議。九點鐘在馬奇貝納姆。”

“你到家時是幾點?”

“我離開馬奇貝納姆的時候剛過十點——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點兒麻煩,換了一個輪胎。到家時是十二點差一刻。”

“你沒進藏書室?”

“沒有。”

“真遺憾。”

“我太累了,就直接上床睡覺了。”

“有人給你開門嗎?”

“沒有。我總是帶著前門鑰匙。洛裏默每天十一點上床睡覺,除非我特意吩咐過他。”

“誰關上了藏書室的門?”

“洛裏默。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七點半左右關。”

“之後他還進去嗎?”

“如果我不在,他不會的。他會把盛著威士忌和酒杯的托盤留在大廳裏。”

“知道了。那你妻子呢?”

“不知道。我回來時她已經在床上睡熟了,她昨晚可能去過藏書室或客廳。我沒問她。”

“好吧,我們很快就會把所有的細節搞清楚。有沒有可能是某個用人呢?”

班特裏上校搖著頭說:

“我不相信。他們都是非常體面的人,我們已經用了他們很多年了。”

梅爾切特表示同意。

“是的,他們不太可能摻和進來。這個女孩更像是從城裏來的——可能是和什麽年輕小夥子一起。不過,他們為什麽要闖進這幢房子——”

班特裏打斷了他。

“倫敦,這就對了。我們這裏沒有什麽能吸引他們的——至少——”

“哦,什麽?”

“我敢肯定!”班特裏上校叫道,“巴茲爾·布萊克!”

“他是誰?”

“一個電影圈的年輕人,無惡不作。可我妻子總是護著他,因為她和他母親以前是同學。就是個一無是處、自大無禮的家夥!真想從後面給他一腳!他占據了蘭夏姆路上那幢小屋,你知道的,那座可怕的現代化建築。他家裏經常辦派對,尖叫,吵鬧的人群……他還帶女孩去那裏過周末。”

“女孩?”

“是的,上星期還來了一個呢,那種金色頭發的女孩——”

上校微微頷首。

“一個金色頭發的女孩,是嗎?”梅爾切特沉思道。

“是的。我說,梅爾切特,你該不會——”

警察局局長高興地說:

“這是一種可能,這能解釋像這樣的女孩為什麽會到聖瑪麗米德來。我想我應該去找這個年輕人談談——布萊德——布拉克——你剛才說他叫什麽名字?”

“布萊克。巴茲爾·布萊克。”

“你知道他在家嗎?”

“讓我想想。今天是星期幾——星期六?他通常在星期六上午的某個時間來這兒。”

梅爾切特冷笑道:

“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到他。”

2

巴茲爾·布萊克的半木質結構小屋裏裝備著所有的現代化便利設施,是一幢仿都鐸式建築。郵局的管理者和小屋的建造人威廉·布克稱之為“查茨沃思”,巴茲爾和他的朋友叫它“時代的傑作”,而聖瑪麗米德村的人普遍認為它就是“布克先生的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