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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提醒了我還要去拜訪,於是,我向他道了別。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見他態度如此和藹可親。

我第一個拜訪的是哈特內爾小姐。她一定是在窗前守望著我,因為還沒等我按門鈴,她就開了前門,緊緊抓住我的手,將我領進門內。

“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到這兒來。這裏更私密一些。”

我們走進一間極小的屋子,也就雞籠那麽大。

哈特內爾小姐關上門,神秘兮兮地招呼我坐到一個座位上(這裏只有三個座位)。我察覺到她很享受這個狀態。

“我從來就不是拐彎抹角的人,”她的語調很輕快,不過,為了配合當時的情境,在說後一句話時,她的語氣和緩了些,“你知道,在一個這樣的村子裏,消息是怎麽傳開的。”

“可惜的是,我確實知道。” 我說。

“我同意你的看法。沒有人比我更討厭流言飛語了,但就是有流言飛語。我想我有義務告訴警察,案發那個下午我去拜訪了萊斯特朗茲太太,但她出去了。我只是盡了我應該盡的義務,並不指望人家感謝我。生活中總是能碰到忘恩負義的人。哎呀,就在昨天,那個無恥的貝克太太……”

“是的,是的,”我說,想避免她發表長篇大論,“太讓人傷心了,太讓人傷心了。你剛才說到哪兒了。”

“下等人不知道誰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哈特內爾小姐說,“去拜訪他們的時候,我總是會及時勸導他們,但從來沒有人因此感謝過我。”

“你剛才說,你告訴警督去拜訪萊斯朗茲太太的事。”我提示她。

“沒錯。對了,他也沒謝我。只是說,等他需要了解情況的時候再問。這不是他的原話,不過,意思是這樣的。如今的警察隊伍裏有了來自另一個階層的人。”

“很有可能,”我說,“你剛才想說什麽?”

“我決定這次不會走近任何卑劣的警督。畢竟,牧師是紳士,至少有些牧師是。”她補充道。

我猜我被歸於這一類。

“如果我能幫你什麽忙。”我說。

“這是義務的問題,”哈特內爾小姐說,她猛然閉上了嘴,“我不想說這些事。沒有人比我更討厭這個。但義務就是義務。”

我等著她繼續說。

“我聽說,”哈特內爾小姐繼續說,她的臉色變得緋紅,“萊斯特朗茲太太對外宣稱,她一直在家,她聽到鈴聲沒有開門,是因為——哦——她不願意。真是裝腔作勢。我只是出於義務才登門拜訪,卻受到如此對待!”

“她病了。”我溫和地說。

“病了?胡說。你太不諳世事了,克萊蒙特先生。那個女人根本沒有病。病到無法參加審訊!海多克醫生還給她出了診斷書!大家都知道,她用一根小拇指就能把他玩得團團轉。哦,我說到哪兒了?”

我也不太清楚。和哈特內爾小姐談話,你很難知道她何時停止講述,開始謾罵。

“哦!說到那天下午我去她家裏找她。哦,她說她在家,簡直是胡說。她不在家,這我知道。”

“你怎麽會知道的?”

哈特內爾小姐的臉更紅了。用不太刻薄的話來說,她窘態百出。

“我敲了門,又按了門鈴,”她解釋道,“兩次。要麽就是三次。我突然想起來,她家的門鈴可能壞了。”

我欣喜地注意到,她說這話時不敢看我的臉。我們的房子都是同一個建築商蓋的,他安裝的門鈴很好用,站在門外的墊子上,鈴聲聽得清清楚楚。我和哈特內爾小姐都很清楚這一點,但我還是想給她留點兒面子。

“是嗎?”我喃喃道。

“我不想把我的名片塞進郵箱裏。那樣會顯得很粗魯,不管我是什麽樣的人,反正我從不粗魯。”

她發表這番驚人的言論時,臉不紅,心不跳的。

“所以,我就想,應該繞到房子後面去,拍拍窗玻璃,”她繼續厚著臉皮說,“我繞著那幢房子走了一圈,從每扇窗戶向裏張望,但她家裏根本沒有人。”

我完全明白了。利用房子裏沒人這個機會,哈特內爾小姐肆無忌憚地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她繞著房子轉了一周,仔細查看了花園,站在窗前盡量了解內部的情況。她決定將這個故事告訴我,以為我會比警察更有同情心,更寬厚仁慈。即便教民可疑,牧師仍應善意地假定他們無罪。

我沒有對此發表評論,只是問了一個問題:

“那是什麽時候,哈特內爾小姐?”

“我記得是在,”哈特內爾小姐說,“快六點的時候。然後,我就直接回家了,我進家門的時間大概是六點過十分。後來,普羅瑟羅太太六點半左右來找我,把斯通博士和雷丁先生留在門外,我們聊了一會兒燈泡的事。這期間,可憐的上校就躺在血泊中。這真是一個令人傷心的世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