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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蒙特太太和本案完全無關,”梅爾切特打斷他的話,“她是坐六點五十分的火車回來的。”

“那是她的一面之詞,”馬普爾小姐反駁道,“決不能聽信。那天晚上,六點五十分那班火車晚了半個小時。但是,七點一刻的時候,我親眼看見她去教堂舊翼了。所以,可以推斷,她肯定是坐更早的火車回來的。確實有人看見她了,也許你知道?”

她用探尋的目光看著我。

她目光中的吸引力迫使我交出最後一封匿名信,我剛剛打開的那封信。信中詳細地講述了案發那天六點二十分,有人從後窗看見格裏塞爾達從勞倫斯·雷丁家離開。

當時我什麽也沒說,即便心中籠罩著可怕的疑雲時,我也只字未提過。我做過一個噩夢——勞倫斯和格裏塞爾達之間有過私情,這件事傳到普羅瑟羅耳朵裏,他決定讓我知道真相。於是,格裏塞爾達不顧一切,偷來手槍,讓普羅瑟羅永遠地閉上了嘴。我說過,這只是一場噩夢,但這個噩夢持續了漫長的幾分鐘,看起來是如此真實。

我不知道,馬普爾小姐是否在暗示這一切。很有可能是這樣。沒有什麽事能瞞過她。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把匿名信還給我。

“整個村子都傳遍了,”她說,“確實很可疑,不是嗎?尤其是阿徹太太在審訊時發誓說,她中午離開時,手槍還在小屋裏。”

她停了一分鐘,又繼續說:

“不過,我離題太遠了。我想說的是——我相信這是我的義務——把我對這個謎案的解釋告訴你們,供你們參考。如果你們不相信,哦,那我也盡力了。即便如此,在我說出真相之前,我曾經以為有十足把握的事差點兒叫可憐的霍伊斯先生丟了性命。”

她又停了下來,再次開口後,她說話的口吻變了,不再那麽滿懷歉意,而是更加堅定。

“這就是我對案情的解釋。星期四下午之前,犯罪的每一個細節都已經精心設計過了。首先,勞倫斯·雷丁去拜訪牧師,那時他知道牧師外出了。他隨身帶著手槍,把槍藏在落地窗旁邊架子上的花盆裏。牧師進門時,勞倫斯解釋這次來訪的目的是想告訴牧師,他決定離開這個地方。五點三十分,勞倫斯·雷丁從北門給牧師打電話,而且故意裝出女人的聲音。(不要忘了,他是一個多麽出色的業余演員。)

“普羅瑟羅太太與她丈夫剛出發到村子裏去。有一件事很奇怪(不過,碰巧沒有人往那方面想),普羅瑟羅太太沒帶包,對一個女人來說,確實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快到六點二十分時,她路過我的花園,停下來和我聊天,以便讓我注意到她沒帶武器,而且她表現得一切如常。你們明白了吧,他們知道我是一個善於觀察的人。她繞過墻角來到書房窗前。可憐的上校正坐在寫字台前給你寫信。我們都知道,他耳朵聾。她從花盆裏拿出早就放在那兒的手槍,走到他身後,射穿了他的腦袋,然後丟下槍,閃電般跑出去,去了花園的畫室。幾乎每個人都會發誓說,她不可能有作案的時間!”

“但槍聲是怎麽回事?”上校表示反對,“你沒聽到槍聲嗎?”

“有槍聲,我相信這是一種名為馬克西姆消音器的新發明。這是我從偵探小說中了解到的。我懷疑女傭克拉拉聽到的那聲噴嚏可能就是槍聲。不過,沒關系。雷丁先生在畫室門口迎接普羅瑟羅太太。他們一起走進去,哦,人性就是這樣,恐怕他們意識到我會一直等他們出來,否則不會離開花園!”

我從未像此刻這樣喜歡馬普爾小姐,她能夠以幽默的態度對待自己的弱點。

“他們出來時表現得非常歡快而又自然。事實上,他們在這兒犯了一個錯誤。因為,如果他們真的道了別,像他們偽裝的那樣,應該是另外一個樣子。你們明白了吧,這就是他們的弱點。他們不敢流露出任何驚慌不安。在接下來的十分鐘裏,他們仔細地為自己提供所謂不在現場的證據。最後,雷丁先生去了牧師寓所,並大著膽子待到晚得不能再晚才離開。他很可能從遠處看見你從小路走來,並精確地估算了時間。他拿走了手槍和消音器,留下那封偽造的信,信上的時間是用不同的墨水書寫的,顯然筆跡也不同。偽造信被識破時,就像是有人企圖拙劣地暗示安妮·普羅瑟羅有罪。

“他把那封偽造的信放在桌子上時,發現了普羅瑟羅上校親筆寫的信——這是他意料之外的。身為一個非常聰明的年輕人,明白這封信將來可能會派上用場,他就把信拿走了,他把鐘的指針撥到這封信上所寫的時間,他知道這個鐘總是快一刻鐘。同一個目的——企圖讓大家懷疑普羅瑟羅太太。然後,他就離開了。他在門外碰到你,裝出一副心神錯亂的樣子。正如我所說的那樣,他確實聰明絕頂。一個殺人兇手應該怎樣極力表現呢?當然是裝作若無其事。雷丁先生偏偏不這麽做。他丟掉消音器,荒謬地拿著手槍跑到警察局去自首,結果大家都上了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