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片碎指甲

“怎麽了?”福尼爾問,“你還在想著那個繼承遺產的姑娘?你肯定是在核查這件事。”

“沒有,沒有,”波洛說,“但萬事都要講究順序和方法。我必須完成一件事,才能開始下一件。”

他環顧四周。“簡·格雷小姐在那兒。你可以先請她吃飯,我隨後就來找你們。”

福尼爾勉強同意了,他和簡走進餐廳。

簡好奇地問:“她長什麽樣?”

“略高於中等身材,皮膚黑,不太光滑,尖下巴——”

“你的話跟護照上的相貌描述一樣。”簡說,“我護照上寫的那些,簡直就是在侮辱人,不是‘普通’就是‘中等’。鼻子:中等大小;嘴:普通(我倒想知道你能怎麽描述一張嘴);額頭:普通;下巴:普通。”

“但是眼睛不普通。”福尼爾說。

“它們只不過是灰色的,也不是什麽讓人激動的顏色。”

“誰告訴你說不是的?”法國人傾身向前。

簡大笑起來。“你對英語的運用真是嫻熟。跟我再說說安妮·莫裏索。她漂亮嗎?”

“她現在不是安妮·莫裏索,”福尼爾說,“是安妮·理查茲夫人。她結婚了。”

“她丈夫也來了嗎?”

“沒有。”

“為什麽沒有?”

“他在加拿大或是美國。”

他解釋了一下安妮的生活狀況。當他快說完的時候,波洛正好回來,加入了他們的討論。他看起來有點沮喪。

“怎麽了?”福尼爾問。

“我剛才和瑪麗孤兒院的院長通了話。”波洛說,“越洋電話真是一種傳奇性的工具,不是嗎?和半個地球之外的人直接講話。”

“傳真照片也是傳奇,科學就是我們最大的傳奇。不過你剛才說到哪兒了?”

“我和梅瑞·安吉裏卡通了話。她確認了安妮在瑪麗孤兒院的經歷。她很坦誠地說,她認為吉塞爾是和一個從事紅酒貿易的法國人一起離開的。她很高興吉塞爾沒有對她的女兒產生什麽影響,因為她覺得吉塞爾是在墮落。吉塞爾定期給女兒寄錢,但從未提出前去看望她。”

“你只是重復了今天早上我們聽過的事情。”

“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細節。安妮六年前離開孤兒院,去當一名美甲師。然後她給一位夫人當女仆,因此離開魁北克去了歐洲。她給院長寫的信不多,不過一年至少兩次。當院長從報上看到謀殺案的消息時,她意識到那個瑪麗·莫裏索就是曾住在魁北克的那個瑪麗·莫裏索。”

“那她丈夫呢?”福尼爾說,“既然我們知道了吉塞爾確實結過婚,那她丈夫也許是條很重要的線索?”

“我想到這個了。這也是我打電話的原因之一。喬治·萊曼,吉塞爾那個渾蛋丈夫,在戰爭早期就死了。”他停頓了一下,突然說,“我剛才說什麽來著?不是最後那句,是之前那句。我產生了一個想法,但我沒抓住。我說了什麽有價值的事情。”

福尼爾把他的話大致重復了一遍,波洛不滿地搖搖頭。

“不,不,不是這些。好吧,算了……”

他轉向簡,開始和她交談。

吃過飯,波洛建議大家去咖啡廳坐坐。簡欣然同意,伸出手去拿桌上的手提包和手套。拿起那些東西時,她縮了一下手。

“怎麽了,小姐?”

“哦,沒事,”簡笑了一下,“指甲折斷了,我得磨一下。”

波洛突然坐了下來。

“我的天啊……”他小聲說。另外兩個人驚訝地看著他。

“波洛先生?”簡叫道,“怎麽回事?”

“我想起來為什麽安妮·莫裏索這樣面熟了。我見過她,就在謀殺案發生當天的飛機上。霍布裏夫人讓她去拿修指甲的工具。安妮·莫裏索是霍布裏夫人的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