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司(第2/7頁)

“威廉姆斯小姐接著往下走了,克雷爾太太則進了巴特利花園。然而,幾乎是立刻,就聽到克雷爾太太開始尖叫,威廉姆斯小姐馬上折了回來。她們看見克雷爾先生斜躺在座位上,已經死了。

“在克雷爾太太的急切要求之下,威廉姆斯小姐離開巴特利花園,匆忙回屋打電話叫醫生。然而在半路上,她碰見了梅瑞迪斯·布萊克先生,於是又把這件差事托付給了他,自己則返回去找克雷爾太太,她覺得她身邊可能需要有個人陪。福塞特醫生一刻鐘以後趕到了現場。他一眼就看出克雷爾先生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他估計大概的死亡時間在一點到兩點之間。沒有東西能夠表明死亡的原因。沒有外傷,而且克雷爾先生的姿勢也顯得極其自然。然而福塞特醫生非常了解克雷爾先生的健康狀況,很確定地知道他什麽病也沒有,因此他覺得事態有點兒嚴重。也恰在此時,菲利普·布萊克先生告訴了福塞特醫生一件事。”

黑爾警司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那樣子就像是準備要開始第二章了。

“後來布萊克先生把他的話對康韋督察又重復了一遍。大概意思是這樣的:他那天早上接到了他哥哥梅瑞迪斯·布萊克先生(他住在一英裏半以外的漢考斯莊園)的電話。梅瑞迪斯·布萊克先生是一個業余的藥劑師,或者也許說他是個種藥草的人更貼切。那天早上梅瑞迪斯·布萊克先生一進他的實驗室就被嚇壞了,他注意到一個裝著毒芹制劑的瓶子幾乎空了,而就在之前的一天這個瓶子還差不多是滿的。他對此驚慌失措,只得給弟弟打電話,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見,看看該怎麽辦。菲利普·布萊克先生催他趕快到奧爾德伯裏來一起商量對策,他自己則去半道上迎候哥哥,這樣他們可以一起走回屋子。關於應該采取什麽措施,他們還沒有決定好,準備先放一放,等到午飯以後再繼續商議。

“在進一步的調查之後,康韋督察弄清了以下事實:在前一天下午,有五個人從奧爾德伯裏走路去漢考斯莊園喝茶,包括克雷爾先生和太太、安吉拉·沃倫小姐、埃爾莎·格裏爾小姐,以及菲利普·布萊克先生。在那兒的那段時間裏,梅瑞迪斯·布萊克先生就他的愛好發表了長篇大論,還帶著大家進他的實驗室‘到處轉了轉’。在參觀的過程中,他提到了一些特殊的藥,其中之一就是毒芹堿,也就是從毒芹中提取出來的主要活性成分。他解釋了它的特性,對於它已經從藥典當中消失了的事實,他哀嘆了一番,並且還吹噓他知道小劑量的毒芹堿可以非常有效地治療百日咳和哮喘。後來他又談到了它的致死性,還給他的客人們念了幾段一個希臘作家寫的描述它毒性的東西。”

黑爾警司又停了下來,重新裝滿了煙鬥,繼續他的第三章。

“警察局局長弗裏爾上校把這個案子移交給了我。屍檢的結果毋庸置疑。我聽說服毒芹堿致死的人死後並沒有確定的表現,不過醫生們自有辦法,還是發現了大量的藥物殘留。醫生認為這是在死亡之前兩三個小時左右服下去的。在克雷爾先生前面的桌子上,有一個空玻璃杯和一個空啤酒瓶,裏面的殘留物都經過了分析。結果在啤酒瓶裏沒有發現毒芹堿,而玻璃杯裏有。我做了調查,得知雖然巴特利花園的一座小涼亭裏常備著一箱啤酒和玻璃杯,供克雷爾先生在畫畫過程中口渴時取用,但就在那天上午,克雷爾太太從屋子裏帶下來了一瓶剛剛冰鎮好的啤酒。她到那兒的時候克雷爾先生正忙於作畫,格裏爾小姐則坐在其中一個垛口上為他擺姿勢當模特兒。

“克雷爾太太開了酒瓶,倒好了酒,將杯子交到了站在畫架前的丈夫手中。他一飲而盡——後來我得知這是他的習慣。接著他做了個鬼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說道:‘今天所有東西都這麽難喝!’格裏爾小姐於是笑著說道:‘真難伺候!’克雷爾先生說:‘好吧,不管怎麽說,好歹是涼的。’”

黑爾停了下來。波洛說:“這件事發生在什麽時間?”

“大概在十一點十五分左右。克雷爾先生繼續畫畫。據格裏爾小姐講,後來他開始抱怨四肢有點兒發僵,嘟囔著說肯定是得了風濕病什麽的。不過他是那類痛恨承認自己生病了的人,必定會極力掩飾自己不舒服的感覺。我得說,他很煩躁地讓其他人都上去吃午飯,而自己單獨留在那兒,是他很典型的做法。”

波洛點點頭。

黑爾繼續說道:“於是克雷爾就一個人留在了巴特利花園裏。毫無疑問,其他人一走他就倒在椅子上放松了下來,肌肉漸漸開始麻痹。身邊沒有人救他,死亡也就隨之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