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5頁)

“不用,不用,真的。”

“你來這兒是想在死因審判之後看看她的東西?”

“我想我會待一兩天,看看她的東西,順便清理一下。”

“你是說,住在這裏?”

“是的。有什麽不方便嗎?”

“哦,沒有,班克斯夫人,當然沒有。我會給我的床鋪換張新床單,我可以暫時先睡在沙發上,沒有問題。”

“可是,不是有科拉姑姑的房間嗎?我可以睡在她房間裏。”

“你——不忌諱?”

“你是說,因為她是在那間臥室裏被謀殺的?哦,不,我不忌諱。我膽子非常大,吉爾克裏斯特小姐。房間已經——我是說——沒什麽問題了吧?”

吉爾克裏斯特小姐明白她的意思。

“是的,班克斯夫人。所有的毯子都送去幹洗了,我和潘特夫人把整間臥室都徹底清洗過了,而且還有很多備用的毯子。不過你還是自己上來看看吧。”

她上了樓梯,蘇珊在後面跟著。

科拉·蘭斯科內特被謀殺的房間幹凈整潔,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罪惡的氣息。和客廳一樣,這件臥室裏也擺滿了各種現代風格的物品和帶繪飾的家具,完全體現了科拉明朗但缺乏品位的個性。壁爐架上掛著一幅油畫,畫中一位豐滿的年輕少女正寬衣解帶,準備入浴。

蘇珊看到那幅畫,立刻哆嗦了一下。吉爾克裏斯特小姐說:

“那是蘭斯科內特夫人的丈夫畫的。樓下餐廳裏還有很多他的畫。”

“太可怕了。”

“哦,我個人也不是很喜歡那種繪畫風格——但蘭斯科內特夫人以她的藝術家丈夫為傲,而且認為他的作品沒能得到世人認可,是件很可悲的事。”

“科拉姑姑自己的畫呢?”

“在我房間裏,你想看一看嗎?”

吉爾克裏斯特小姐驕傲地向她展示自己的珍藏。

蘇珊評論道,科拉姑姑似乎非常喜歡描繪海邊風光。

“是的。你知道,她和蘭斯科內特先生在布列塔尼的一個小漁村裏住了好幾年。小漁船入畫一向很美,不是嗎?”

“顯然是,”蘇珊低聲說。她心裏暗暗琢磨,科拉·蘭斯科內特的這些畫都異常注重細節,用色十分鮮艷,簡直可以做成一整套風景明信片。這些畫甚至讓人懷疑,可能就是比照著風景明信片畫的。

不過,當她貿然表達了這個觀點後,吉爾克裏斯特小姐非常不滿。蘭斯科內特夫人向來都是實景寫生!事實上,有一次她曾在作畫時苦苦等候,一直要等到光線正合適,否則不肯離開。

“蘭斯科內特夫人是個真正的藝術家。”吉爾克裏斯特小姐的語氣略帶責備。

她看了看表,蘇珊立刻說:

“是的,我們應該出發去參加死因審判了。遠嗎?我用不用開車?”

吉爾克裏斯特小姐向她保證,走路只需要五分鐘。因此她們一起步行過去,途中正好遇見剛下火車的恩特威斯爾先生,三人結伴走進村公所。

現場似乎有大量陌生人。整場死因審判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死者的身份確認證明,致命傷的醫學鑒定證明。犯罪現場沒有反抗的痕跡,死者被殺時有可能處於麻醉狀態,在無意識中死去。死亡時間不超過四點三十分,估計是在兩點到四點半之間。吉爾克裏斯特小姐證實發現了屍體,一名巡警和莫頓探長也陳述了證詞。驗屍官給出簡要的總結:“被一人或多人謀殺,兇手身份未定。”陪審團沒有任何異議。

死因審判結束後,他們走出室外。幾架照相機哢嚓作響。恩特威斯爾先生領著蘇珊和吉爾克裏斯特小姐走進“紋章官”飯店吃午餐,他在那裏預訂了一間吧台後面的隱蔽包廂。

“不是什麽像樣的午餐。”他略帶歉意地說。

不過午餐並沒有想象中糟糕。一開始,吉爾克裏斯特小姐啜泣了一會兒,小聲嘟囔著“實在是太可怕了”,在恩特威斯爾先生的堅持下,她喝了一杯雪利酒,然後高興起來,對著一份愛爾蘭燉肉大快朵頤。恩特威斯爾先生對蘇珊說:

“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蘇珊,不然我們可以一道過來。”

“我知道我說過不會出席。但我如果不來的話,就沒有任何家人出席了。我給喬治打過電話,他說他很忙,沒辦法來。羅莎蒙德有一場試演,而蒂莫西就更不可能來了,他身體那麽虛弱。所以我只好來了。”

“你先生沒和你一起來?”

“格雷格不得不去那個煩人的店裏。”

觀察到吉爾克裏斯特小姐訝異的眼神,蘇珊說:“我丈夫在一家藥店工作。”

一個從事零售工作的丈夫和吉爾克裏斯特小姐印象中聰明幹練的蘇珊似乎不怎麽相配,但她還是勇敢地說:“哦,是的,就像濟慈[1]。”

“格雷格不是詩人。”蘇珊回答。